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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明明回去之后,他药效就开始上头了。

    易初阳渐渐犯起了困意,倒头就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见了三年前的三中,

    也梦见了他。

    谢青旂就站在一班的讲台上,对着一众即将高考的学生,自信从容地侃侃而谈。

    那时候的谢青旂,还是一个前途光明的医科大学生,穿着一件干净清爽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那一股子的从容优雅的气质包裹着他整个人,仿佛那就是属于他谢青旂的,与生俱来的,谁也抢不走的。

    易初阳忘不掉,忘不掉那个刚一鞠躬就能赢得在场所有人掌声的谢青旂,更忘不掉他从人群中朝他走来的那个闲暇午后。

    那个

    温暖而舒服的午后。

    易初阳刚打完篮球,找了个靠树的阴凉草垛,直接就躺下休息了,正准备眯上一小会儿时

    “你好。”

    他记得,那个声音很好听。

    就像是风,温暖和煦间,夹杂着那么一点清凉

    “唔”

    被叫醒的易初阳,有所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他伸出一只手抵在额头上,半睁开眼,眼睛透过手指缝间去看他。

    谢青旂看他醒了,于是笑着坐到了他的旁边。

    不过他那一身正式着装,还真不适合坐在草坪上,他应该更适合坐在有一推老顽童的办公室里,做着那种严谨又正经的工作。

    “打扰到你了吗?”他问。

    “嗯。”易初阳又闭上了眼。

    谢青旂对他的话颇感意外,随后浅笑道:“还真不客气。”

    易初阳没说话。

    谢青旂说:“我看你很眼熟啊。”

    老套。

    “高三一班的。”易初阳突然坐了起来,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然后看向他,“上午你在我们班做演讲来着。”

    “哦,怪不得。”谢青旂笑了笑,“你好,我叫谢青旂。”

    “谢青旂?名字挺清奇的。”

    “是古代一种旗帜的意思。”

    “嗯。”易初阳象征性地点点头,“易初阳。”

    “我刚刚看你打篮球,还挺厉害的。”

    “就凑合吧。”易初阳的回答不咸不淡,似乎是对他并不怎么感冒。

    谢青旂拿出来提前准备好的水,递给了他,“喝水吗?”

    易初阳笑了一下,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接过来喝了两口。

    午后的暖风,温暖舒适。

    和风轻轻划过草垛时,总是时不时地发出沙响声。

    宽松的t恤里进了凉风,带走了身上粘腻的汗珠。

    易初阳舒服地扬起头来,随性地抓了两把半湿的头发,随后晃了晃手中的水瓶,笑了一下,“谢了。”

    易初阳起身,走得倒是潇洒,却从不曾想过,那个在他背后的谢青旂,正盯着他的后背展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后来,他们再见面就是在网吧了。

    那天,易初阳在网吧和别人起了争执,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了,被谢青旂及时给拦了下来。

    两人去了网吧顶楼上的天台吹风。

    站在他旁边,才刚成年的易初阳就已经比他高了。

    谢青旂不禁腹诽,这年头的小孩都吃得那么好的吗?

    谢青旂笑着递给他一罐汽水,“我都不知道,一班的还会打架?”

    易初阳随手就接了过来,不甚在意的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你班主任知道吗?”谢青旂只是询问,言语间并没有苛责的意味。

    正因如此,易初阳才肯和他多说两句,“知道了又怎么样?他管不着我。”易初阳开了汽水,喝了一小口,“有本事,就开了我。”

    “那么洒脱啊?”谢青旂盯着他的唇,湿润间还有一些红润,“但你一直待在这儿打架也不是事儿啊,不想想以后吗?”

    “以后?”易初阳冷笑一声,“当医生吗?”

    “”谢青旂皱了皱眉,声音即刻就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啊”易初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非常诚恳地道歉说:“对不起啊,没有要冒犯你和医学这个领域的意思,只是我家里人一直逼着我学医,我不想,所以有些烦躁而已。”

    “逼你?为什么?”

    说到这儿,易初阳就的气立刻就窜了上来,“这还不得好好感谢我那位‘体弱多病’的好姐姐,他们生我,只是希望能有个人照顾好她而已。”

    谢青旂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这人还真是对谁都不设防啊,随便这么问一嘴,就全给说出来了。

    谢青旂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照顾她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得当医生的。”

    “嗯?什么意思?”

    谢青旂笑了一下,“意思就是,别被他人的意愿束缚住了你自己,都只是来这人世间走一遭的,干嘛非得听别人的啊?”

    “你”易初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

    “什么?”

    “唔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总感觉吧,你说的话,好像是有魔力的,很有说服力的样子。”

    “噢,这个呀。”谢青旂笑了,“我是学心理学的。”

    易初阳喝了一口汽水,也笑了,“啊,那怪不得。”

    他们在那呆了很久,最后吹得两人头都疼了,才肯离去

    易初阳只想说:

    谢青旂的话,可真他妈的灵。

    没过多久,这事就让他爸给知道了。

    那也是他和他爸吵得最凶的一次。

    “你不好好学习,争取以后考个好大学,打什么破游戏啊!?还学会了打架,你是想气死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