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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的雨下到了今日,天色阴暗沉郁。忽地,爆竹声响起,接着噼里啪啦连续不断,烟火气直接盖过雾气,将人们心中的喜悦传达出来。

    被窝里,夏黍把耳朵里的小棉球塞好,继续入睡。

    雨停了,城中的百姓们也早已忙碌了许久,夏黍才迟迟起床,伸个懒腰,睁开眼睛,精力充沛。

    “果然,赖床最舒服了!”

    前年在之江过年,一大家子夏黍起得最早,除了要祭祖人多活动也不少。去年秦大太太他们来过年,自己也是一大早起来安排好除夕的事情,然后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今年,秦拂衣去户部就她一个人在,简直是随心所欲,想干啥就干啥。

    先是吃了碗馎饦,也就是面片汤。虽是简单的青菜肉末,但加了浓郁的汤底,她喜欢的辣椒油和陈醋,口感滑溜,酸辣开胃。

    “一片两片三四片,入我口中皆不见。”

    夏黍念出她今年写得对联。看似简单,实则就是很随意,她已经不惦记圣人那赏金了,反正也拿不到。

    换桃符、插柳枝、剪窗花、贴春联等都麻溜的弄完了。再在门口放个碗,碗里放些糖,都是送穷鬼的招数。跟着也就放了一串鞭炮凑凑热闹,希望来年富贵平安。

    接着就叫来府内的所有人,给大家分了自己包好的红包加上一份年礼,叫大伙儿回家跟家人团聚去,都是在南都久居的,都有个家,挺好。

    张管事回去的路上,笑眯眯地摸了下自己的钱袋,分量最重。再看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的年货,都是少奶奶赏得。这种主家过年不用人伺候,出手还大方地,还得是他们秦家的这位少奶奶。

    这一下子府中更空了,夏黍开始把今晚要吃的东西备好。接着锁上门,带着幂篱散着步去接秦拂衣了。

    街上敲锣打鼓,孩童追逐戏耍,酒楼的伙计也在迎来送往,这相聚吃酒的倒比平日还多。

    还有不少城中的摊贩趁着热闹在卖吃食,玩耍的物件,一看就是实实在在爱钱的。

    夏黍拐到小梅平日里卖香囊的地方,不出所料,她正热情的向别人推荐绣着狗头带“旺”、“福”等字的香囊,生意好得很。

    夏黍在幂篱的遮挡下咧嘴笑了笑,没过去。只是在路上买了两包山楂球,一边吃一边往户部走去了。

    “少奶奶,你来了。”秦墨笑嘻嘻地凑过来。

    夏黍把一包山楂球递给他,又给了他一个大红包,笑着说道:“回家去吧,马车一起。”

    秦墨应了“好嘞!”,屁颠屁颠地驾着马车走了。

    六部分工明确,各部、司、所都有轮值的人,户部也不可能只有秦拂衣在。但是站在户部门口的女子,只她一人。

    今日这日子,官员们准点就散值,一路结伴聊着出门,冷不丁地瞧见门口站了个女子,看穿着打扮,就是大户人家的。有所耳闻的人看了一眼,就猜到了,笑着上马车,准备赶回去与家人过节。

    留下几个慢了几步出来的官员,看着那平日里清风朗月,宛如谪仙的秦大人走上前去,牵住她的手,这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只见女子脱下幂篱,露出一张“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比春红”的脸。

    有人叹道:“美!”

    有人言道:“般配!”

    还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别看了,赶紧回家过年吧。”

    而秦拂衣则是一手拿着幂篱,一手牵着夏黍,往他们的家去了。

    此时的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晚收摊的小贩。听着两侧人家的话语,都是一家人正在屋内欢聚嬉笑,也有已经开吃的,各种饭香味传来。

    这种明目张胆的露出面容走在街上的机会并不多。两人十指相扣,不去管那开始细细落下的雨滴,不在意路过被惊艳到的视线,只是迈着默契地步伐,行路相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夏黍和秦拂衣把火锅配菜端到堂屋放置好的圆桌上,烧碳热锅涮肉。

    “不是说今年要吃点别的?”秦拂衣把一块热乎乎地肥肠夹到夏黍的碗中,笑问道。

    夏黍指了指面前的卤煮火锅和花胶鸡火锅,“这不是,别得口味。”然后把碗中的肥肠吃掉,鲜美爆汁,要多香有多香。她把里面切了入了味的鲍鱼夹给秦拂衣,亦是笑问道:“不香吗?”

    “香。”

    “那你多吃点。”

    “好~”

    夏黍抬眼往敞开的门外望去,雨水淅淅沥沥,“看来这雨要下一整夜了。”

    秦拂衣也抬头望去:“没关系,明日我不当值。”

    “那就不用早起了。”

    夏黍眼中赖床之心相当明显,秦拂衣见了,笑得更欢,“嗯,睡到中午再起。”

    熄了堂屋的蜡烛,转战到了房里,两人自给自足的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盯着桌上的两个箱子看。

    夏黍问:“屏风前屏风后?”

    那日她闻到火折子的味道,就知道秦墨进来过了。还好那日她发现秦拂衣看这箱子的眼神不对,就藏了起来,今日她倒要看看这里头是什么东西,让秦大太太如此神神秘秘的。

    “我去书房吧。”秦拂衣说道。

    “行。”夏黍应道。

    两人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屋里。

    书房里,秦拂衣并没打开箱子,而是把它放到角落里,用一块布盖上,再在上头放了些别的东西遮掩。

    屋里,夏黍看了一眼也盖上了,然后把箱子放回床底。

    两处房门同时打开,走出来的两人相视一笑。

    “今晚还能看到烟火吗?”毕竟这雨下的不小,按往常早就有人开始放了。

    “会有的。”秦拂衣点头应道。

    夏黍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转过身,偷偷弯起了嘴角。搬上两张椅子,两人便坐在屋檐下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