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二天又是个艳阳天, 有了门的遮挡,石屋内光线比以往要暗了许多。

    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林碗朦朦胧胧睁开眼, 然后惊悚的发现自己放在床边的甲虫变成了甲虫干——它被自己睡觉翻身压死了!

    刚睁开的眼睛呆滞了一瞬,彻底醒了。

    林碗惨着脸,用一张布捧起金甲虫可怜的尸体,惴惴不安的想着怎么跟菲尔汀交代。

    结果下了床刚打开门, 就看到了门外沐浴在阳光中的金发青年。

    她闪电般把手背到身后。

    “嗨, 早上好啊,菲尔汀!”

    林碗扯出个大大的笑容跟他打招呼, 声音却透着股心虚。

    后半夜被甲虫垂死的鸣叫, 从寒潭那被过来的菲尔汀微微一笑:“早上好。”

    炽血种强悍的体质使他一夜没睡也没有任何憔悴神态,只是嗓音略微带着点沙哑,但正是因为这份沙哑,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还温柔。

    林碗感觉他很像金发版的哈尔。

    背在身后的手指捏着软布,她硬着头皮坦白:“那个,对不起……”她低下头,颓然承认错误, “昨晚我把你给我的甲虫放在床上,然后我睡得太死,不、小心把它压死了。”

    说得她都想打自己一巴掌,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压死了!

    “我知道。”

    优雅的声音染上些许无奈和笑意。

    林碗蓦然抬起眼:你知道?

    菲尔汀解释:“它垂死前发出了鸣叫。”

    “……!!!”

    林碗尴尬的简直想给他鞠躬谢罪!

    还没等她酝酿好怎么道歉, 却见对方站在晨光里, 伸出手, 手掌中躺着一只很可爱的迷你鸡。

    超级小, 就只有一颗鸡蛋大。

    菲尔汀:“以后用这个吧。”

    林碗眼睛一亮:“这也可以吗?我以为那只甲虫是独一无二的。”跟小说里那种用来千里传音的蛊虫似的, 很珍贵。

    “随便什么, 只要我能听得到能分辨得出声音就行。”菲尔汀解释。

    “这样啊……”

    林碗心理负担轻了很多。

    她两只手拢起来,小心翼翼的从他手心里捧过这只看起来瓮头瓮脑的迷你鸡。

    却见这只木呆呆迷你鸡到她手中后,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甲虫尸体一啄!吃了那只可怜的小甲虫。

    因为迷你鸡体型太小,它吞咽时还仰着脖子看起来颇为废力,像要噎死似的。菲尔汀捏着它的细脖子帮了它一把,才帮它咽了下去。

    林碗:“……”

    很好,刚一见面就把前任给吃了,而且还差点噎死自己,是只蠢小鸡。

    “怎么用它来唤你,还是捏捏吗?”她抬头问。

    “嗯,还是捏捏。”菲尔汀不经意间被她的用词可爱到了一下,认真点头,唇畔染上一丝笑意。

    林碗立刻试着捏捏它的脑袋。

    迷你鸡跳脚‘咯咯喔’了一下,小翅膀扇动,凶巴巴的啄了下她的手指。

    林碗嘶的一声甩甩被啄痛的手指,也凶巴巴地对着它的脑袋弹了一小下,迷你鸡在她掌心里被弹得缩了缩脑袋,脚跳得更高,更凶的要啄她报复了。

    菲尔汀失笑:“怎么捏它脑袋,轻一些捏它的肚子。”

    原来是捏肚子啊。

    林碗伸出两根手指试着捏了捏毛绒绒的肚腹,刚刚还很凶的迷你鸡顿时发出舒服的高频率的颤鸣,像是猫咪被撸舒服时喉咙里发出的咕咕声。

    她放下手,迷你鸡还不干了,缠着她想要她再摸摸。

    林碗觉得以后应该不会再轻易捏它了,于是好心地又捏了它好几下,就像在捏一只糯米丸子。

    与林碗预想的恰恰相反,她之后捏迷你鸡的次数非常多。

    察觉到柏特或许出远门的化形种和巨化种越来越多,白天有菲尔汀在时大家不敢过来。一到晚上,大家就蠢蠢欲动的想来偷偷吸她。

    有的蹲在门外,用猫爪子撕拉撕拉一下下轻挠着木门。

    有的跟大灰狼一样在外面敲门,哄林碗开门。

    有的霸道些直接偷溜进来。

    林碗无奈之下只能叫菲尔汀过来撑腰。

    最后夜里来的次数多了菲尔汀干脆不回去了,就守在屋外。林碗哪好意思自己睡石屋让菲尔汀守屋外,于是邀请菲尔汀一起进来。

    紫罗兰部族的石屋都建得很大,空间很有富裕,如果在地上打个地铺的话,就像一个睡在一楼,一个睡在三楼,林碗感觉并没什么。

    再加上柏特晨起都没有反应的身体给她造成了错误印象,导致她觉得猫族化形种都比较无欲无求,所以邀请的毫无负担。

    结果菲尔汀沉下脸,非常严肃坚定的拒绝了,坚持守在门外。

    林碗过意不去,想到了地球上的吊床,于是后面几天,菲尔汀都是在石屋门外的树上扎吊床睡觉的。

    是夜。

    菲尔汀躺在吊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密密匝匝的树叶闭上眼睛,偶尔察觉有化形种或巨化种猫猫祟祟潜过来,就用煞压警告。

    吊床柔软。

    被安置在十几米高的树枝上。

    这吊床是他们两人一起布置的,林碗惧高就站在树下指挥,他站在树上系好。系好之后林碗抱来毛毯,又将自己缝制的晒得蓬松的绒羽枕头给他。

    他出神的想,这种吊床睡着很舒服,很适合猫族的习性,日后应该会风靡整个紫罗兰部族。

    “啪嗒。”

    一大滴雨滴砸落在树叶上,转瞬噼啪连成一片,空气中弥漫起盛夏落雨时独有的灰尘气。

    下大雨了。

    菲尔汀蹙起眉。

    “菲尔汀——!”

    石屋木门打开,门口出现一道娇小纤瘦的身影,隔着已经密起来的雨幕远远地朝他喊,宛如妻子喊丈夫回家。

    菲尔汀犹豫了两秒,修长的手指有力又迅疾的把吊床解散,然后把枕头和毯子一包,一起收起来飞速掠到屋内。

    林碗拿着盏油灯——这是两人在前天一起做的,这两天他们常常一起干活,用的银鱼兽的油脂,和照明宝石散发出来的蓝光不同,它的光是暖暖的橘黄色。

    “擦擦吧。”

    林碗递给他一块布巾。

    夏天要么不下雨,一下就是那种很迅疾的大暴雨,菲尔汀的额发已经湿透,衣服也湿了。

    等菲尔汀接过去擦拭后,她又道:“等等我,我去给你拿衣服。”

    说完转身,很快拿了一套折叠好的衣物回来。

    “这是柏特的衣服?”

    菲尔汀接过后迟疑,觉得有点不太像,似乎款式有点不一样。

    林碗:“不是他的,是我新给你做的。”

    “……给我做的?”

    菲尔汀心头巨震,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碗。

    也不用这么震惊吧?

    林碗本来是很自然的在说,结果被他这么震惊的样子弄得很有些不好意思。

    “这几天太麻烦你了,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就做了这么身衣服,本来想明天送给你的,没想到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在这里没有手机玩,她无聊之下就经常做一些手工,给自己缝了几套衣物,从菲尔汀在门外给她守夜开始,她也决定给他缝套衣服。

    柏特一直不回来,她很感谢有菲尔汀在,给他做这套衣服半是讨好半是感谢。

    “你换衣服吧,我看不见的。”

    林碗怕他拒绝急匆匆的说,说完吹灭油灯,摸黑走到另一边去,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谢谢。”

    良久,她听到黑暗里听到低低应了一声。

    然后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上衣被脱下的声音。

    气氛莫名有种糖丝般炙热粘稠的感觉,林碗背着身捏着照明宝石,忽略了那稍许的不自在。

    “我换好了。”

    “怎么样,合身吗?”林碗拿出照明宝石。

    朦胧的蓝光中,她看到菲尔汀穿着一身简约休闲装站在那里,他金色长睫垂落,在看自己的衣服,身上难得有种淡淡的局促感,但整个人看起来依旧优雅高贵,像是沉默的骑士,像是落难的王子。

    “很合身,谢谢你。”

    菲尔汀的声音很轻。

    林碗心头一动,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我们和解吧!”

    “和解?”

    林碗挠了挠头,决定今天把话说开:“就是第一次见面……你灌我酒,那之后我一直对你有偏见,觉得你这人挺腹黑的,得远离,不然会不小心踩坑,所以拒绝了你给我的蝴蝶,哈哈。”她干笑了几声。

    菲尔汀静静聆听,双眸在照明宝石的光晕下宁静如湖水。

    林碗说到这里已经觉得有点后悔了,脸颊开始冒热气。

    她不是很擅长这样剖白沟通,但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就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继续:“但是这段时间真的非常感谢你,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我觉得你人特别好!”

    菲尔汀湖水般的双眸泛上一丝丝笑意。

    真的很像瑰可养的那只小鳄鱼啊。

    担心他不管她,又来示好了吗?

    林碗:“好了我说完了,那你呢,还是讨厌我吗?”

    讨厌你?

    菲尔汀心思微转,迅速明白是自己之前的疏离行为,让林碗误解为讨厌她。

    “我并没有讨厌你。”

    他静静道。

    林碗做了个示意他说得再多些的微表情。

    菲尔汀避开视线嘴唇几次开阖。

    明明只要解释他是炽血种,给她讲解下炽血种的不同她就会明白,但就是……说不出口。

    我是炽血种。

    这句话只要一说出,好像会有什么彻底改变。

    等了半分钟。

    “你不讨厌我就行,我去铺床!”

    林碗受不了这窒息的气氛了,转身迅速去拿兽皮给他打地铺。

    她半跪在地上,黑发从脊背散开,绷起纤细的线条。

    只一眼,菲尔汀就瞥过头去不敢再看,昨夜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炽血又有复燃的趋势,各种肮脏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他出神的望着开着一条缝的门,心脏跳跃着想要立刻逃离这里。

    但如果离开的话,她又会误以为自己讨厌她,而且搞不好其他猫又会偷偷过来……

    林碗铺完床回头,一双杏眼清澈,只有单纯的讨好:“睡吧,我铺了三层兽皮,可软和了!”

    菲尔汀听到自己心里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光。”

    “哦哦,那我把宝石收了。”林碗听话的用布把照明宝石收起来,石屋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菲尔汀低头看了已然失态的自己一眼,顿了片刻,在黑暗中转过身来,最终还是认命的躺在了地铺上。

    石屋外雨声沙沙。

    屋内另一个人的气息如同绵密的风侵来,带着致命吸引力。

    菲尔汀抬起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任凭自己皮肤泛起赤红,手背青筋突突跳动。

    他抗拒不了。

    但他会拼命克制。

    不知不觉到了第十天,鉴于这些天菲尔汀态度的软化,林碗自认为跟菲尔汀已经是朋友了,聊起天来也偏向于热络轻松。

    今天两人照旧一起享用午餐。

    她做了凉拌鸡丝,加了自己调制的调料,酸酸甜甜的很开胃,适合夏天食用。

    这些天她一直在找有什么她能做的大贡献,但紫罗兰部族看起来什么都不缺,她能做的也只是多发明几样美食,拓展下紫罗兰部族的美食边界。

    两人坐在树荫下,边吃午餐边闲聊,菲尔汀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假如他愿意跟你谈天的话,会让聊天对象感觉很舒服,想一直聊下去。

    两人正聊着,钟斯突然跑了过来:“碗碗,明天你想要吃什么啊?”

    林碗转过头来看向他,眼中还有跟菲尔汀闲聊时未散的笑意,对钟斯道:“你要送猎物给我吗,不用啦。”

    “要的啊,明天……”

    钟斯想说明天你就归我管了,却见菲尔汀放下石杯,淡淡抬眸投来警告性的一瞥。

    钟斯愣了愣,还要再说,菲尔汀淡道:“我没答应。”

    他彻底愣住,回过神来后是不可置信,声音都变响了:“你说什么?!”

    那天他明明默认了,他掰着手指头期待了那么久,一天天数日子,现在时间到了轻飘飘的说一声不答应?!

    有他这样做朋友的吗?

    “没答应什么?”

    林碗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好奇地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一个愤怒,一个平静。

    钟斯咬牙瞪着菲尔汀:“那你选了谁?”

    “谁都不选。”

    钟斯深吸一口气增加不可置信了:“你那天明明说……”只管林碗十天。

    “住口。”菲尔汀蓦然轻斥。

    与此同时,煞压如同涌动的黑雾压向钟斯。

    钟斯被煞压震慑僵站在原地,褐色瞳孔剧烈收缩舒张。

    如果说柏特的煞压是恐怖浓稠的黑暗,那么菲尔汀的煞压就像暴烈的海,平静之下是令人窒息的汹涌,只要一动,就有被海水撕碎的危机。

    他是第一次感受到菲尔汀的煞压。

    没想到这么可怕。

    冷汗滚滚落下,钟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在剧烈颤抖,他愤怒地盯着菲尔汀,也释放自己的煞压,但不过几息,就被对方的煞压吞没……

    钟斯被气跑了。

    他跑去虐了其他化形种出气。

    好不容易柏特出远门,结果菲尔汀又占着林碗不放,明明之前说好了十天,却又出尔反尔了,凭什么?

    凭他菲尔汀实力比他强吗!

    想到这里,钟斯只能无能狂怒。

    在紫罗兰部族他的实力能排到第四。

    之前他觉得排第四已经很不错了,谁叫前头那三个分别是暴戾种、炽血种、冷血种,这些种特殊种比他强是正常现象,他只跟其他化形种比就好了。

    但现在他心里只有不甘。

    因为比他们弱抢不到林碗。

    ……对了,还有隐雨啊,他怎么忘了隐雨,如果隐雨帮他的话,那他或许能抢到林碗的托管权!

    想到这里,钟斯顾不上其他,匆匆地跑去找隐雨。筋突突跳动。

    他抗拒不了。

    但他会拼命克制。

    不知不觉到了第十天,鉴于这些天菲尔汀态度的软化,林碗自认为跟菲尔汀已经是朋友了,聊起天来也偏向于热络轻松。

    今天两人照旧一起享用午餐。

    她做了凉拌鸡丝,加了自己调制的调料,酸酸甜甜的很开胃,适合夏天食用。

    这些天她一直在找有什么她能做的大贡献,但紫罗兰部族看起来什么都不缺,她能做的也只是多发明几样美食,拓展下紫罗兰部族的美食边界。

    两人坐在树荫下,边吃午餐边闲聊,菲尔汀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假如他愿意跟你谈天的话,会让聊天对象感觉很舒服,想一直聊下去。

    两人正聊着,钟斯突然跑了过来:“碗碗,明天你想要吃什么啊?”

    林碗转过头来看向他,眼中还有跟菲尔汀闲聊时未散的笑意,对钟斯道:“你要送猎物给我吗,不用啦。”

    “要的啊,明天……”

    钟斯想说明天你就归我管了,却见菲尔汀放下石杯,淡淡抬眸投来警告性的一瞥。

    钟斯愣了愣,还要再说,菲尔汀淡道:“我没答应。”

    他彻底愣住,回过神来后是不可置信,声音都变响了:“你说什么?!”

    那天他明明默认了,他掰着手指头期待了那么久,一天天数日子,现在时间到了轻飘飘的说一声不答应?!

    有他这样做朋友的吗?

    “没答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