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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天堂鸟已开始了歌唱

    推了几次约,直到季萱定了温顿的天价料理,说为他赔罪请客。不来也不会取消。

    保罗当然知道温顿的天价料理食材珍贵,这次她订的温顿也是巧合,何况始终躲着也不是办法。

    他叮嘱了小五,如有不妥随时报警。

    这才赴宴。

    白衬衫,但他穿得耀眼,走进来的时候,季萱只觉得自己满眼都是那个人,竟不能抬头看。

    她给闺蜜们描述过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地震,有个闺蜜说,网上有人说活女儿国国王初见唐僧,满眼红光灼灼,都是圣僧的大红袈裟。

    她差点流泪,是的,就是那种感觉。

    她当年第一次见他,他就不羁地穿了件白衬衫,领口半敞着。那样龌龊的身份,人却高冷得寡言。像是掉落凡间的星辰,她越是伸手遮挽,却越是水流指空。

    许多年了,她和丈夫离了婚,上天可怜,她终究还能再遇到他。

    还记得当年爹爹怒不可遏,被她召“妓”的行为气得半死。

    更是找人对他痛下狠手。

    可是这一切,对着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仿佛并不记恨过去的事。

    桌上杯中插着纯色的鲜花。高脚的水晶杯遮住了对面那个闪着光的人影……光纤组成的帘幕围绕着雪白的餐桌。

    这一切实在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因为他的到来,这一切更显得迷离惝恍。

    他一个眼神:“怎么不说话?!”

    牛排已经上来,他转着刀叉:“怎么不吃?!这里的牛排味道很好。”

    又开玩笑:“要是心疼这顿饭钱,我可以请你。”他笑。

    戴着江诗丹顿的手腕放下了。

    这个男人像是星星。不,他就是星辰。

    她不确定他现在有没有被人摘走。

    她忘了自己,喝得烂醉。

    因为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她也深深地怀疑,这个曾经经历过无数女人的男人,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

    保罗苦笑。

    不过是一些特调香槟,也能喝成这样。

    架着她进房间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放在了床上,将起的当儿,脖颈却被搂下来。

    他有点懵,手瞬间抓住她的那只手臂:“好了,乖!好好休息。”

    季萱却抱着他不放。

    又哭又笑。

    他出了汗。

    却听到季萱说:“我好想你paul。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是我爸爸。你不要走……”

    他取了毛巾给她擦脸。

    她终于倚在他怀里痛哭。

    保罗有点明白。

    安慰她睡下。

    隔着被子拥抱她。

    季萱不死心,她大概也有点神志不清,去松他的领带。

    他制住了她的手:“季萱,我陪你,乖!”

    他一夜没睡,凌晨天亮了。

    扯下领带扔在车里,给小五打电话让他来接,车窗开一点,很快就在车里呼呼睡着了。

    季萱之后打过无数次电话,保罗依旧很好,他并不显出特别的关心,永远冷静,永远得体,但从不接触她的身体。

    他说:“季萱,我们只能做朋友。抱歉。”

    季萱烦恼,一个月没有骚扰他。

    自然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保罗不矜持,也不是圣人,只是季萱这个人……还是算了。这种人,若是没有可能,就不要过界。人和人常常需要一个安全的距离。

    忙完正经事,刷手机。

    看到一个新闻——妈妈独自带娃出远门,网友说:“当妈后无所不能。”照片里女人长得娇小,与她的身材不般配的是她手上提着的行李箱、包和骑在脖子上的孩子。

    不由想到甘棠,甘棠的生活恐怕这是常态吧。

    他关了新闻,这有什么稀奇。

    问天天病好了没。

    甘棠微信不就就过来了:“好了,谢谢你还这么关心。”

    又说,“我最近又找到一个榜样。”把一个信息发给保罗。

    保罗点开链接——“36年天天照顾两位重病弟弟,放弃嫁人,姐姐苏中红要笑对人生”。

    为了照顾一个先天性哮喘、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糖尿病的弟弟,苏中红笑着选择了照顾弟弟,头发斑白没有嫁人……36年来护着病重的弟弟、定期去医院、透析、手术、维护……

    保罗叹息一声,心想这个甘棠总能给自己找点堵心的东西。

    没想到甘棠说:“以前我学习民国名媛郑念的精神,现在我觉得这个苏中红也很伟大。人也许是有命的,以前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是命好的,现在年纪越大,经历越多,越觉得自己想多了,其实我的命真的很一般。不过有这么多比我还强的女人,我想我也可以活得很好。”

    保罗默默。

    好吧,这个女人总能令自己……

    南多是甘棠的粉丝。

    甘棠公众号的每一篇文章,她都是第一批先睹为快的读者,这次她写的是活了一百多岁的民国名媛严幼韵。

    严幼韵出身富商家庭,几代积累的财富,让她们家拥有众多银号、钱庄、金店、绸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严幼韵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她就读沪江、复旦大学,这位红遍校园的时髦小姐,日子是玫瑰色的。她喜欢跳舞、热衷社交,一到周末就和闺密们去看电影、喝茶、滑冰、游泳或者骑自行车。花季少女唯一的心事就是对白马王子的憧憬——

    命运眷顾,她嫁给了当时任职于南京国民政府的年轻外交官杨光泩。杨光泩出身湖州大丝绸商家族,毕业清华大学,后公派留美,获得普林斯顿大学国际法和政治学博士学位,被视作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婚后夫妻俩有了三个孩子,生活幸福。

    命运无常,这时杨光泩被派往马尼拉为抗战筹款,日军侵占款项杀害了杨光泩。在马尼拉扶助中国外交官家属们苦苦支撑了三年战时生活后,严幼韵才知道丈夫早在三年前已经被日本人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