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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承则用苏夏的遗愿从贺老爷子手里带走了苏夏的遗体,火化、安葬,贺修宸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葬礼当天了。

    他当场疯了,目眦欲裂地质问:“夏夏是我的妻子,凭什么让他带走?!”

    贺老爷子道:“魏家那孩子给我听了一段录音,是夏夏和你去小岛之前录的,她说,死之前最后一个愿望,是不要再和你有关系。”

    他不想看自家孙子痛苦,可也是真的心疼苏夏,人都没了,她的遗愿,他无法不满足。

    贺修宸的声音被堵在喉间,随着一口血吐出体外,他失魂落魄地说:“我才是夏夏的合法丈夫,你们没资格决定她的归宿。”

    不会的,他的夏夏不会那么狠心的,说不定录音是魏承则合成的,他本来就居心不良,他的夏夏不会那么绝情,她也许根本没死,他们都在骗他……

    贺修宸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管,不顾尚且不能行动的双腿,趔趔趄趄地下床,他要去找他的夏夏。

    老爷子让护工拦他,皱眉道:“你现在哪里都去不了,给我躺回去。”

    贺修宸抬起头,素来波澜不惊的双眸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哑得不像话:“爷爷,让我去找夏夏,求你。”

    他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过,贺老爷子愣住,半晌,让保镖送他去了墓地。

    苏夏不喜欢热闹,她的葬礼只有几个好朋友,此时人已经走光了,只剩魏承则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

    听见身后有轮子滑过地面的声音,他转过身,拳头发痒:“滚,别脏了夏夏的墓地。”

    贺修宸听不见他说的话了,他的视线黏在墓碑的黑白照片上,心脏一瞬间被掏空,整个丢入风雪交加却又烈火丛生的无间地狱。

    保镖推着他上前,那张笑靥如花的照片逐渐占满他的双眼,却又忽然被不速之客遮去了全部视野。

    贺修宸满目戾气:“魏承则,滚出我的视线。”

    魏承则半寸不让:“该滚的人是你,夏夏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你,把她害死了,还要让她最后的遗愿也落空吗?”

    贺修宸听不得遗愿这种字眼,额头上的青筋突起,暴怒:“我再说一遍,滚!”

    魏承则不走,贺修宸不再废话,直接让保镖把他架出去,而后,他伸手去触摸墓碑上的笑脸。

    那石碑冷硬坚固,有磁力一般,吸住他的手就再也不放开,贺修宸弯着身子,左胸口的疼痛扩散至四肢百骸,险些夺走了他的呼吸。

    “夏夏,不是说一起死吗?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明明说着恨我,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保护我?你是爱我的,对吗?”

    “夏夏,下面黑吗?冷不冷?不要怕,很快,我就来陪你了,等等我……”

    贺修宸像在宣誓,又如同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地说了两个多小时,风刮过,带着倒春寒的料峭,他猛烈地咳了几下。

    猩红的血液随着涌出,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靠着墓碑,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是在医院,医生说他急火攻心,吐了几次血,身体又还没好,需要平心静气,好好调养。

    贺修宸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看向窗外,冒出新芽的枝头,苏夏在那里冲他笑,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笑脸,她却慢慢远了。

    老爷子以为,这次打击会让他一蹶不振,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贺修宸从墓地回来后,不吵不闹,安静得像个死人。

    所有的悲伤都压在心里,这不是好现象,老爷子想尽办法让他发泄,无济于事,他自我安慰,心想:时间能治愈一切暗伤,久了就好了。

    然而,贺老爷子万万想不到,时间没让贺修宸痊愈,反而让他越陷越深。

    他出院那天没回家,带着几个保镖直奔苏夏的墓地,要挖她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