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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修宸快疯了。

    他被苏夏的一个故事推到悬崖边,摇摇欲坠,明知道往前一步是坠落,他却没有后退的余地。

    整整三天,他不眠不休地调查,当真相赤|裸裸地摊开,欺骗和伪装无所遁形,他才猛然发现,他错得有多离谱。

    很久以前,苏夏笑着跟他说:“修宸,有的时候你太执着啦,偶尔也要听听身边人的意见嘛。”

    贺修宸两眼放空地盯着不知名的地方,心想,如果他能不那么倔强,不那么自信,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的两个孩子未出生就没了,他亲手葬送了苏夏的人生。

    贺修宸手指颤抖地收起手机,点了一根烟,缭绕的烟雾里,苏夏疼得扭曲的脸孔反复变换,每一下都在凌迟他的心。

    他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从舌尖直达心肺,他闭上眼,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一根烟熄灭,他上楼换了衣服,抓起车钥匙,去了李薇薇的公寓。

    “修宸,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李薇薇惊喜地道,不住地整理头发和衣服,深怕在他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贺修宸走进去,站在窗边,颀长的背影沁在残阳里,带着几分不知名的沉重,他淡淡地道:“你不是说病毒发作么,我来看你。”

    那都是一周前的事了。

    李薇薇给他倒了杯水,笑着说:“你能来看我,再疼再痛我都能忍。”

    “是么。”贺修宸捏着杯子,眸子低垂,看不出情绪,忽然问,“小岛暴雨那天,你给我的外套是什么颜色?”

    李薇薇一愣,心中浮起恐慌,干巴巴地扯了扯唇:“怎么突然问这个?”

    贺修宸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她:“想问就问了,回答我,什么颜色?”

    苏夏告诉她的时候,只说那天送了件外套过去,李薇薇哪里知道是什么颜色?

    她抿抿唇,若无其事地说:“当时就随手拿的,过去那么久了,我不记得了。修宸你饿不饿,我学了新的菜式,给你做,好不好?”

    贺修宸眸色沉沉,不说话。

    她不记得,苏夏却记得清清楚楚。

    白色外套,带着栀子花的清香。

    艾米莉说是沐浴露,不知道为什么外套也有那个味道,那件衣服至今还放在别墅三楼的房间里,他从来不允许人踏足的地方。

    那是他开口跟她要的,说要留作纪念,不止外套,还有装糖果的盒子、海鸥模型、游戏机等等。

    他那会儿刚被他爷爷从秘密基地放出来执行任务,第一次就出师不利,被人背叛,害得双目失明,辗转流落到那里。

    他看不见,她怕他无聊,每天都给他带新的小玩意,耐心地教他怎么玩,陪他度过那段最灰暗的时光。

    贺修宸时常在想,若那时候他没有遇到艾米莉,也许早就高烧烧死了,所以他对李薇薇百依百顺,因为她拿着他留下的信物。

    他只在那个小岛上待了七天,老爷子的人就找到他了,眼睛必须进行手术,否则会永久失明。

    他跟艾米莉说:“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来送我吗?”

    她说:“好呀。”

    他让人回家取了他妈留给他,据说是未来给儿媳妇的戒指,等了一天,她没来,他失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