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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住的酒店距离兆海机场有段距离,到酒店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五层楼的象牙白现代化建筑,地段毗邻市区又环境幽静,应该是各方面都很不错的酒店,但两人一路从大堂走进,却没见有多少游客。

    林意七:“为什么你们家酒店人这么少?”

    扶槐慢腾腾跟在后头,黑色T恤搭同色工装裤,耳钉冷光轻晃,头发绑起,整个人冷酷淡漠,沿黑色腕表往下是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手心却偏偏拖着个粉得冒泡的行李箱,非常突兀违和。

    早上,在林意七房间。

    扶槐半蹲在衣柜前,依照着林意七指示往行李箱里装裙子。

    没办法,昨晚是自己把人折腾惨了。

    现在是还债来了。

    只是——

    扶槐将林意七指定的两条裙子从衣架上拿下来叠起,夏天的裙子没多厚,一只手拢起轻而易举捏在手心,却半天没往行李箱里塞。

    有仇似的盯了地上行李箱半天。

    半天,掀眼看向盘坐床沿的小孩,“你一定要用这个行李箱吗?不是还有个蓝色的?”

    林意七倾了倾身子,看了眼地上摊开的粉色豹纹行李箱。

    一把年纪的老男人,不好意思拖这么粉嫩的行李箱是吧?

    那她就偏要他提。

    出于一点报复心态,林意七拒绝了他,“不可以,我就要用这个箱子。”

    轻哼一声,“你如果不喜欢的话,大不了我就不去了呗!”

    威胁他是吧?

    扶槐肘臂搭着双膝,漆黑双瞳掀起,直视林意七肆无忌惮的双眸。

    四目相对,像在僵持。

    半天,扶槐用舌尖抵了抵右颊,视线收回,扯着嘴角轻哼一声,慢腾腾低下头,拉长了不情愿的声音,“行,粉色就粉色。”

    傍晚时分,酒店里纵是人流不算很多,但来往行人的目光几乎都要在扶槐和他手上行李箱上短暂停留。

    扶槐下颚微抬,目光平直望着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价格贵。”

    “………”

    林意七回头看他,不太相信的样子,“这么简单?”

    好吧,挺不好敷衍的一个小孩。

    扶槐看向她,认真解释起来,“这里只是离市区近,但离景点远。兆海是滨海城市,大部分游客都是去海边玩的,不会住这里来。”

    林意七点点头,对这个解释还算认可,“这样。”

    两人沿着酒店大堂往里走,正要走去搭乘电梯,林意七忽然想到什么,脚步停顿,拉拉扶槐的袖口,“帮我开个房间。”

    “………”

    扶槐停下脚步侧头看她,表情在短暂几瞬变得讳莫难辨,“小宝。”

    林意七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好笑地解释:“我是说开一间房用来画画,我没办法在有人的地方画。”

    扶槐脸上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眉梢微挑,“那睡觉?”

    就非要问清楚是吧。

    林意七掐了把他的手心,看身侧没什么人才低声回答他,“当然是跟你一起。”

    吃了颗定心丸,扶槐这才放下心来,拿了她的身份证慢腾腾走去前台。

    他的背影高大,通身冷酷黑色打扮,发间挂着的淡黄色菠萝发圈,手上拎着粉色行李箱,添了一点彩色元素,打破了原来的沉闷冷漠。

    好吧,一米九的大男人拎着个粉色小行李箱的画面…看起来还是有点好笑。

    林意七悄悄摸出手机拍了张他拎行李箱的背影。

    刚得逞,就听不远几道声音喊她名字。

    抬眼望去,是own里那几个人从门外回来,前头是海源他们几个大人,七八个男生跟在后头,估计是刚训练完,每个人垂头搭眉,脸上写满疲惫。

    见着林意七,几人眼前亮了起来,“七七姐,你怎么来啦?”

    海源笑着走来,“你来了啊。”

    林意七莞尔点头:“手头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来了,听说兆海的海很好看,就当是来旅游了。”

    林乌宇长叹一声,晃了晃手里的伤心拿铁,“好羡慕,有些人来兆海是来旅游,有些人是来兆海加班。我来兆海一个多月了,都没去看过海。”

    说着,后边几个男生也被他带动起情绪,跟着抱怨起来想去看海。

    海源气得想给林乌宇来一拳,雇他是来安抚队员心情的,不是来找事儿的,恨恨说,“夏季赛打完了有你看的,到时候把你丢海里涮几遍,不晒脱皮别上来。”

    后头几个男生跟着笑了起来。

    小言打量过林意七身后,好奇道:“七七姐,你一个人过来的吗?扶哥呢?”

    “那儿呢。”林意七顺着他的话朝前台指了指,扶槐也差不多办好了登记,正朝这处走来。

    十多个男的平时一块起居,见多了扶槐身上除了黑色就是灰色,一副拽得要死的样子。什么时候看他拿过粉色的东西,顿时揶揄起哄起来。

    林乌宇又是那个第一个开口的勇士:“扶槐你他妈拎着个这么粉嫩的行李箱,你自己不害臊吗?”

    靴靴跟着不怕死地笑:“刚刚我还以为看错了,是不是我电脑看久了色盲了,扶哥竟然会提粉色的箱子。”

    莫语:“你们不要这么刻板印象好不好!男的怎么就不能提粉色行李箱,这叫铁汉柔情哈哈哈。”

    林意七咬住下唇忍笑忍得吃力。

    几米距离,扶槐很快迈着长腿走了过来,听着几人揶揄,稀罕地没见他脸上露出什么不愉快神色。

    就见他神色自若拖着行李箱走到林意七身侧,视线扫过一圈哄笑人群,慢声长调地“啧”了声。

    “你们觉得这行李箱是我的?”

    问出这句话,扶槐特地将话音顿住。

    眉梢微抬,视线在眼前一行人身上扫过,轻描淡写地嗤了下,“哦,忘了,一堆单身狗,想不到也是正常。”

    死一般的寂静,十多个人嘴角的笑意僵在原地。

    林意七好笑地拽了拽扶槐的手指,示意他少得瑟点。

    “叮”的一声,电梯开门,她牵过扶槐的手赶忙走进电梯,却见门外几人没有反应。

    林意七:“你们不进来吗?”

    海源讷讷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扶槐嗤了声,按下关门按键,轻声慢调又补了一刀,“别吧,进来多虐他们?”

    “………”

    电梯门关上,林乌宇咬牙撞墙。

    “你妈的,让我死!!”

    扶槐的房间在四层走廊拐角,从电梯出来沿着长廊走一段就到了。

    林意七由扶槐牵着走到在房门前,终于没忍住笑他,“炫耀一下会很爽吗?你好幼稚。”

    “还行。”扶槐挑起眉梢,轻哼了声,“那是他们自找的。”

    说着,从口袋掏出房卡,低头刷卡开门,一边将房门密码告诉她,“密码记到手机里,以后省得出门带房卡。”

    林意七点点头,“记住了。”

    没有动作。

    扶槐停下动作觑眼看她。

    “………”

    “不拿手机记下来?”

    林意七用手指点点脑袋,理直气壮,“不用手机,我记在这里了啊。”

    “……”

    扶槐微微倾下身,耐心解释:“小宝,你现在短时间记住了,回头可能还会忘记,我平时在基地训练,等我回来要点时间。你把密码记在手机上,就不怕忘记了。”

    林意七撇撇嘴,刚刚炫耀时那么幼稚,啰嗦起来又像个中年老男人了。

    本来只是懒得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才不记的,现在反而被激起了一点逆反心理,就故意梗着脖子和他反着干,“我不会忘记的,我记性好。”

    补了一句:“和你这样的老年人不一样。”

    “………”

    扶槐被气得想笑,舌尖舔舐过齿沿,垂下眼,漆黑双瞳觑向林意七。

    一小个身板,抱着胳膊仰起头,炯炯地睁着眼和他对视。

    牛哄哄的,神气得不得了。

    一副今天就是要和他犟到底的气势。

    搁着耐心劝导一通,换来就是这么一句扎心窝的话,扶槐被气得不轻,无言觑了她半天,不知想到什么,倏然挑起唇角。

    软的不吃,喜欢硬的是吧?

    扶槐抬手顺了顺身前人的头发,掌心扣在她的后脑勺,缓缓俯身,声音贴在她的耳边。

    “我房间有一面落地窗,对着酒店后的高尔夫球场,我还挺想………”

    后面的声音降了下来,几个不要脸的词只进了林意七的耳,就让她脏得想要洗耳朵。

    林意七倏然吸了一口气,眯起眼,“你在威胁我!”

    扶槐抄兜,散漫笑了下,“也不算威胁,本来就挺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