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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有那么一个地方远离大城市的喧嚣、繁华和纸醉金迷,那随之而来的可能不是世外桃源,而是一处藏在阴暗里的灰暗地带。

    陵县其实也算这么一个地方。

    这里偏远、落后,所有的一切尚不成熟,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妖魔鬼怪都出来,而网吧、酒吧、桌球厅、夜总会,则是他们活跃的场所。

    魅影酒吧的舞池里,疯狂摇摆的男男女女迷失在灯红酒绿中,全场响起嗨歌,打碟的人戴着耳机蹦迪,彩色的转盘灯和光束灯来回交叉,折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在这种混乱又刺激的场面,没人注意有间包厢的门被人从里面砸开。

    几个男人从包厢跌出来,直接撞到走廊外面的栏杆上,经过的人好奇的看了眼。

    他们被揍得鼻青脸肿,有人甚至站不起来。

    包厢里,两个穿着这家酒吧制服的打手站在门口,中间站着戚妄。

    他个高腿长,脚上踩着黑靴,裤腿扎进去,穿着利索帅气,只是浑身上下都是黑的,衬得那冷白的皮肤很渗人。

    戚妄戴了双露指的黑手套,捏了捏指骨,发出咔咔的清脆声。

    他眼皮微掀,居高临下看着这些男人,语气平而静:“谁派你们过来闹事的?”

    越是放纵的地方越容易滋生矛盾,轻则吵闹一番,严重起来说不准还要动刀子。

    戚妄的作用就是镇场子。

    别家派来寻衅挑事的示情况而定,但最终目的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或许是戚妄下手不留余力,那几个男人被打怕了jsg,也不敢像最开始那样嚣张,连忙把派他们过来挑事的人招了。

    得到答案后,戚妄抬手示意身边的打手清场。

    自始至终他都神情冷淡,仿佛这样的事做了不下千万遍。

    秦连踩着高跟鞋过来的时候,这里恰好收场,她扫了眼那几个男人,不屑地笑了笑。

    她走到戚妄身边,女人穿了件红色高开叉的抹胸裙,大腿戴着纯黑的腿环,走路的时候勒出一点红痕,若隐若现,有着说不出的诱惑。

    “最近闹事的人多,辛苦了。”秦连勾着红唇浅笑,抬眸,目光在戚妄的侧脸上一寸寸流连。

    他站在栏杆前看下面躁动的舞池,半边身子浸进黑暗,轮廓清晰而深邃。

    戚妄说:“你最近扩招的动静太大,其他几家已经对你有意见。”

    秦连曾经是某任大哥的女人,只不过她心狠,想要的太多,最后联合外人把人做了自己当老大。

    最近她想扩招生意,抢了别人的蛋糕,那些人岂会罢休。

    “我知道阿。”

    秦连丝毫不惧,像没有骨头的美人蛇依偎在戚妄怀里,点了点他的胸口,暧昧道:“这不还有你嘛。”

    “谁开得价钱高,我替谁办事。”他跟秦连就只是单纯的金钱交易关系,她支付高昂的费用,他替她摆平来闹事的人。

    所以,戚妄的家庭原因注定他跟别的同龄人不一样,他见过世间所有的黑暗和阴冷,浑身流淌着野兽一样的血性,谁也不认。

    偏偏秦连爱惨他这副刚毅又野性的样子。

    浓烈的香水入鼻,戚妄眉头都没眨一下,他把人推开,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上,嗓音被烟刺得有些哑。

    “你这什么味?难闻死了。”

    嫌弃得明明白白。

    秦连脸上的笑意一僵。

    毕竟是出来混的人,怎么说也见过世面,很快,她又换上那副妖妖娆娆的模样。

    “那你喜欢什么香味?”她又依偎过去,妩媚地蹭了蹭戚妄的手臂,嗓音像钩子一样,“是白天里那个小姑娘身上的味道?”

    秦连盯着他,视线滑过戚妄的眼皮,高挺的鼻梁,以及薄薄的嘴唇,最后定格在他的喉结处。

    她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圈。

    戚妄没回,抽着烟。

    “听说她才来不到三个月,原先住在北城,家里很有钱,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戚妄,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这一类人了?”

    王佳佳看出他喜欢赵念,秦连也不例外,好像跟他有过接触的人都看得出来。

    但是,大家都想不通,为什么戚妄这样的人会喜欢赵念。

    他不像那种会主动喜欢别人的人。

    戚妄咬着烟,嗤笑,嗓音懒懒的,又有点含糊不清:“跟你有关系?”

    “……”

    秦连笑了声,“我这不是关心你嘛,那小姑娘迟早会回去,你从她身上什么都捞不着,她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

    “戚妄,我们才是一路人。”

    方兰之给赵念请了长假,张韬知道她脚受伤,让她在家好好养,等痊愈了再回去上课,至于布置黑板报的任务则交给别的同学来做,赵念在家养脚,期间王佳佳还来看了她两次。

    刘一手的药效果还不错,涂了两天,脚踝的淤青和红肿消了不少,虽然还不能正常走路,但让她简单活动一下还是可以的。

    复查当天戚妄过来,要送她去诊所。

    然而,赵念现在看到他,就想起前两天秦连说的话。

    她心情复杂之余,没由来的恶心。

    “你走吧,本小姐不需要你背。”

    老太太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念念!”

    戚妄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把这位大小姐惹到了,他跟老太太说了句没事,然后蹲下去背赵念。

    少年没管那么多,手臂穿过她的膝窝,将人背起来,他的手就跟铜墙铁壁似的,赵念挣不脱,被迫趴在他背上,她不是很乐意,皱眉拧了拧戚妄的肩。

    娇蛮任性道:“放开!”

    “方奶奶,人我先带走了,待会给您送回来。”

    “好,你两路上小心点。”老太太看了眼趴在戚妄背上耍脾气的赵念,慈祥中透着一丝威严:“念念,别闹了,听话。”

    “外婆。”

    她不满的叫了声,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就被戚妄背走了。

    十一月底的南湾镇,隐隐有迈入初冬的架势,昨晚甚至飘了场半个小时的小雪,今早起来,远处青黛的山峦披上一层薄薄的霜。

    冬天,不会太远。

    去刘记诊所的路上,赵念一声不吭,也不像上次那样作妖,哪怕戚妄不去看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对他的不喜和嫌弃。

    他颠了下背上的人,语调懒散,“月经来了,脾气这么大?”

    戚妄以前就听别人说,女生来亲戚,就跟行走的炸弹,随时都会引爆。

    赵念被他颠了下,瞬间袭来的失重感让她缺乏依靠,于是下意识攀住戚妄。

    她这下更不高兴,又凶又娇:“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

    “……”

    戚妄被她的语气刺到,声音冷了几个度,“赵念,是老子把你惯得太好了是吧?”

    “谁稀罕你惯着?”赵念呛他。

    少年低骂:“艹!”

    从方兰之家里出来,他们会经过镇上跳广场舞的地方,那里除了有一大块空地,四周还有些中老年的运动器材。

    戚妄将人扔在脱了漆、甚至不那么灵光的铁皮秋千上,俯身撑在她身侧,目光擒住她的视线,把人囚禁在狭小的空间范围里。

    他的舌尖抵了抵后牙槽,凛冽的眉峰透着一丝腾升的戾气。

    “赵念,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

    戚妄弯着腰凑到她面前,两人离得近,甚至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赵念被他盯得有些发怵,往后靠了靠,却发现这铁皮秋千的椅背并不是那种低矮型的,而是近乎垂直设计。

    她退无可退,有些羞恼,伸手推了他一把,“离我远点!”

    “远什么远,老子是洪水猛兽吗?你他妈非得躲着避着。”

    戚妄的掌心扣着她背后的椅背,手臂绷得紧,结实修劲的肌肉线条并不凸出,而是那种薄薄的,力量感爆棚。

    “赵念,你今天最好把你藏在心里的事说出来,否则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我没关系,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跟你耗,你最好有胆量一直跟我闹下去,闹到大家都来看看我俩在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