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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第一人称,邹远生贺,修订版。

    1

    我把手缩在校服外套里,遮住我指甲上悄悄涂上的粉色,装作专心致志地继续聆听台上升旗仪式的演讲。清晨充满压抑,因为现在是争分夺秒的高三,好像所有的人都成了无声电影里的黑白人物一样,发不出声音,死气沉沉的。

    然而体育场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小青蛙,它也不知道是从哪条缝里钻出来的,在台上代表洒着令人昏昏欲睡的鸡汤时,它连着几声“呱呱呱”顿时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小家伙在人群里敏捷地蹦来蹦去,是沉闷清晨里唯一鲜活的存在。

    有的女生害怕地叫出了声,有的人趁着这点滴时间还在看手机的单词卡片。至于我,我眼前一亮——它是怎么从教学楼那边的湖里跳上来的?

    想了想过程,我对这只已经被黑着脸的年级主任捉走丢回湖里的小青蛙肃然起敬:人家小青蛙都知道不能坐井(湖)观天,世界那么大,要到处看看。

    我觉得台上那个还在干巴巴地念励志素材的代表太逊了,如果换作我,我一定能根据这只意外出现的小青蛙来一个精彩的即兴演讲。

    虽然到时候可能会被主持人拔掉话筒线。

    藏在拉链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提醒我有短信到来。现在连10086都起这么早发短信骚扰客户吗?

    唉,果然是在哪里混口饭吃都不容易。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捂着肚子装作腹痛对班长告了假,远离了台上的催眠曲,一溜烟地窜到了女厕所那边,这才打开了手机。

    「学校里居然都有青蛙了!」

    是邹远发来的短信。

    我非常吃惊,这家伙不是要比赛吗?然后我想了想,反应过来,这赛季百花的成绩不是很好,已经出局,对于邹远来说,他的确不用再坐飞机跑比赛了。

    邹远这个小可怜的心情肯定很不好。我收了笑容,打电话问他:“老实交代,青蛙不会是你从湖里捞出来丢到体育场上的吧?”

    “……”

    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样隔着电话传到了我眼前,大概是没想到我的脑回路这么跳跃,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我哈哈一笑,继续问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事?”

    邹远说道:“嗯。”

    “那你去找班主任,好歹你也是他手底下出来的名人,他总不至于不认你。”我给他出主意,“先凑合待上三节课,第四节课是体育,咱们体育场见。”

    “对了你怎么过来的?哦,好好好,中午学姐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我没立即走。我屏住呼吸,飞快地搜了一下百花战队的近况,皱着眉粗略地看了一遍,然后才揣好手机出门。进教室之前我还从另一个口袋里翻出小瓶花露水在身上一阵猛喷,掩盖刚才可能会在厕所染上的味道——顺便让我自己和周围的小伙伴们神清气爽一下。

    风扇把花露水的味道带到了教室的各个角落,在别人嘀咕里,我哼起了歌。

    同桌是个男生,此时正双手合十神神秘秘地叨叨着什么,估计是在祈祷他能够在即将到来的“灭绝”数学老师的课上可以好过一些。想起来了,这节课要进行随堂测验……

    这些想法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打开书,正准备吸收abcd的时候,突然在同桌立着的书里看到了张邹远的照片。

    什么鬼?

    “这你就不懂了,邹远他的运气多好啊!人家都是要磨个好几年,等到前面的人退役了,才能够上位,结果他直接跳过这一步了。张佳乐一走,他立即拿到了百花缭乱这个神级账号卡,还当了百花的队长,这是别人都羡慕不来的运气!”同桌信誓旦旦地说道。

    “只要我拜了他,绝对能一切顺利!”

    我立即横眉冷对:“扯你大爷的淡,少为你自己不认真学习找借口,临时抱佛脚都比你现在这样强。你怎么不去拜文曲星和马克思?”

    “照片没收。”我把照片抢过来。在同桌震惊的目光里,把我的错题本递给他:“我画了几个题型你看一下,等会可能会考。”

    他居然把邹远当成了转运的锦鲤,要不是在教室里,我肯定要拍桌子打人,这简直不可理喻。

    邹远想走的就是那种脚踏实地的路,一步一步,有条不紊。他在学校里是这样,在百花时也是这样,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可他想要这种幸运吗?

    我觉得他不想。

    上体育课之前我先去了趟学校超市,在老师点完名之后,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给邹远发短信。

    「跑哪去了?」

    「你上面。」

    我大惊失色,小天使几月未见怎么变得如此流氓?难道是他那个叫唐昊的流氓队友把他带坏了?

    我刚想跟他说“不可以哦,不能说这种话”,然后我突然反应过来,他在体育场最上面的看台。

    看台上空荡荡的,在一排排红蓝相间的座椅里,邹远坐在最边缘的一个地方。少年看起来温温和和没有任何锋芒,却是一幅可以被拍下来的孤独的画。

    我勾了勾唇角,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准备吓他一跳,却不防邹远突然抬头,眼神和他撞了个正着。

    ……啊,真没意思。

    我撇了撇嘴,把手里的酸奶丢给他:“下次直接说看台不好吗?非说的这么奇怪。”

    少年疑惑地看我,在他单纯的眼神注视下,我甘拜下风,把话咽了回去。算了,连我都快毕业了,大概没有所谓的“下次”来看台的机会啦。

    想到这里,我干脆坐到邹远旁边,和他一起看阳光与顶棚的阴影所形成的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你今天不训练吗?”

    “晚上补回来。”邹远说道。他皱着眉看我咔吧一下起开了可乐罐,然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酸奶:“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还是你喝酸奶吧。”

    我眯了眯眼眼睛,邹远明明比我小一个多月,还没到十八岁啊,怎么当上职业选手后年纪轻轻的都学会养生了?下一秒,我“咕咚”一下喝了口可乐。

    我就不信像他这样面皮薄的人,能再鼓起勇气要我手里这罐已经喝过了的饮料。

    邹远眨了眨眼,似乎是没想到我的做法如此无赖。他抿着唇看我,表情无奈,眼神里却写满了坚持。

    配着少年这张清秀的面容,我突然觉得莫名有些烦躁,好像我必须要给出一个理由,不然就是欺负人。

    我开始口不择言,说起了胡话:“因为我想看你舔瓶盖。”

    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