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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话的是住在斜对面的黄秦氏,老人家早年丧夫,中年又失去了女儿。

    女婿一家极度地重男轻女。

    好好的外孙女在母亲去世后,天天挨打,吃不饱饭,三岁的年纪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

    老婆子听那村子相熟的人说了外孙女的境况,当即跪着求了黄正良帮她做主,去了那家人的村子,又哭又闹,以性命要挟,把外孙女要了回来。

    可怜她本就是个孤老婆子,年近古稀,不是下地干活就是驼着背进山找山货。

    累死累活地刨钱,总算把小外孙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小姑娘名叫月娘,姓黄。

    也是黄秦氏把人接回来后,坚持改了姓,赌咒发誓这辈子都不让月娘在去那家人家里。

    黄正良是个做事很有些考量的老里正,只要村子里的人求到他面前,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犯王法的事,他都会做到最好。

    所以,当时接月娘回来的时候,他就逼着那家人立了字据。

    月娘改姓,从此与那家人老死不相往来,生死无关。

    那家人本来就不想养个赔钱货,又正张罗着给儿子续弦,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当时也没敢提要求,便答应了。

    如今的月娘虽然身子还有些弱,却是活泼健康了不少。

    两姐妹听黄秦氏话,有些犹豫。

    黄莺莺主动除了院子,

    “秦奶奶,我们家不太好去你那边,就不……”

    “说什么胡话?都是邻里,那我月娘还不能去你家找小狗娃了?”

    黄秦氏自从家里相继出事之后,对一切都看淡了。

    “快些把人带过来,两个小娃一起玩,我也好去扯草,就在前面田里。”

    黄秦氏种不了太多田,村里人也照顾她,换的换,租的租,她的田地几乎都在家附近。

    黄莺莺知道这老奶奶跟旁人不同,爹娘在的时候照顾了她不少,葬礼上她哭得也是极伤心的。

    甚至这段时间她都没说过黄莺莺爹娘去世的话,几十年生活她的最大经验,便是关心活着的人,不要将时间过多地浪费在逝者身上。

    “好嘞,秦奶奶,那就劳烦您照应了。”

    黄莺莺也不再纠结,心里想着以后总是自己家里要多帮些她家里的。

    黄小狗因为爹娘去世,最近都不能去别人家里,村里的孩子见到他也总是躲着,早就想要找小伙伴玩儿了。

    一听说可以跟月娘玩,便不再缠着两个姐姐。

    去林子的路上,黄莺莺一想起弟弟那可怜巴巴的试探眼神,总有些心疼。

    “阿姐,我们以后也像爹娘一样多帮帮秦奶奶吧,她一个人带个小娃,怪可怜的。”

    黄燕燕自然不反对,只让黄莺莺不要当着秦奶奶祖孙的面说可怜,“她可厌烦别人觉得她可怜了,我听爹娘说,她年轻时便是极要强的。”

    两姐妹一路走着闲聊,黄燕燕说了许多听来的关于秦奶奶的事情。

    据说她年轻时丈夫不成器,整齐都在村里游手好闲,偏偏家里的婆母又是个溺爱儿子,对媳妇却极度苛刻的。

    黄秦氏年轻的时候也是生过儿子的,才五岁的娃娃跟他爹去赶集市,走丢了。

    那时候月娘的娘才一岁大,黄秦氏在生她的时候上了身体,本来就长期受婆母的气,加上大儿子走丢,一下就病了。

    缠绵病榻足足大半年,再没了声孩子的可能。

    可能是自己弄得了儿子愧疚,她丈夫倒是在那以后变好了些,也干活了,也维护些媳妇了,这样黄秦氏才有慢慢病好的。

    “秦奶奶不重男轻女,只是作为母亲丢了孩子定时伤心欲绝的。”

    黄莺莺听得唏嘘,不免心生不忿,“阿姐,无论以后我们嫁给何人,一定要自己会一些手艺,离了婆家也能养活自己,这样咱们就不用忍气吞声,受人欺负了!”

    没想到一向吝于表达自己观点的黄燕燕居然点头了,“嗯,我们踏实勤快些,以后不受婆家的欺负,要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到阿姐家里来。大哥不养活,阿姐也能养活你。”

    黄莺莺眼眶有些热,黄燕燕这是怕自己以后嫁给小雨顺受了他妈的欺负吧。

    且不说嫁不嫁,贾淑英那女人确实是个麻烦。

    当然不是自己的麻烦,要是肖雨顺连他妈的搞不定,还想让自己嫁给他?

    做梦!

    两人聊着就到了香椿林子。

    黄莺莺给黄燕燕说了怎么采摘后,她自己去采蘑菇和木耳了。

    黄燕燕也问过木耳有毒的事情,黄莺莺只说自己有办法让它们没毒了,也说吃前会找个猫猫狗狗试毒。

    两人就隔了几米,黄莺莺四周张望良久,确定没有别的村民,朝黄燕燕问起了她的婚事。

    “阿姐,当兵去的林大郎还要多久才回来啊?现在也没听说哪里在打仗,咋还不回来呢?”

    黄燕燕采摘的手一顿,小脸上闪过一丝苍白,那个人……她是有些惧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