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且慢。”

    见二人要进,管事一抬手,不让薛邵和丁宝枝入府。

    薛邵冷然道:“梁国公府门前的路是你们常家人亲手铺得?我不过是拉了一车死物过路,就要被你们拒之门外?是你们请我来的,不是我上赶着要来看你们脸色。”

    他说得再难听管家脸上也是笑着,只是笑得难掩不悦,像是无法控制表情的面瘫。

    “非也,指挥使,今日府中只宴请了常家亲眷,您是国公爷的嫡外孙,在梁国公府自然来去自如,可是这位丁小姐,常家不认。既是不认,便不得进门。”

    说得虽不响,但有心听墙根的还是能听去。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最平静的反而是风口浪尖的丁宝枝,仿佛这叫人恨不得掘地三尺遁地而逃的折辱不是冲着她去的。

    因为她心中早有准备,梁国公府对她的态度丁宝枝早有耳闻。且不论她是薛邵从罪臣府上掳走的,身份难听而敏感,剔除这一层她也只是个户部郎中的女儿,根本高攀不上薛府门楣。

    丁宝枝微微朝管事颔了颔首,矜持自重转身欲走。

    既然不欢迎她还上赶着贺什么寿,活到七十不容易,不给老爷子气出点毛病也算积德。

    薛邵扣住她手腕,沉声道:“丁宝枝,你是我八抬大轿抬进家门的妻,常家人的一句不认顶什么用?”

    丁宝枝心中叹气。

    她知道薛邵想让她搬出三品诰命的头衔压人,这还是他专程向皇帝讨来的封赏,为的就是让她碰上事的时候能挺起腰杆,扬眉吐气,不给他丢人。

    这会儿她要是能趾高气昂说出一句,‘我是万岁爷钦封的三品诰命,你又是哪颗独头蒜?’,薛邵估计能当场乐出声来,可惜她做不到。

    他们就不是同路人,性子更是背道而驰。

    她自诩历经世事心如死灰,薛邵觉着解气的事在她那根本不足以勾起怒火。

    她要是个爱叫板爱出风头的人,只怕都活不到十九岁出宫。

    内心里正想着,府门内传出清朗悦耳的问询。

    “什么事这么热闹?”

    丁宝枝忽地眼睛一亮,因她听出那是荣容予。

    容予今日算是代替皇帝赴宴,得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一身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的曳撒行头,仪容谨慎得体,不似其他宾客做各式鲜丽隆重的打扮。

    管事朝容予欠身道:“容太监怎的出来了?”

    容予含笑朝薛邵和丁宝枝先后见礼,这才对管事道:“是我听里头有人在说指挥使带薛夫人到了,特意出来迎驾。”

    论品级,容予属正四品,因着是殿前随侍的秉笔太监,比别人少二两肉却多个荣耀,只要不是二品的往上的官员,都得对他客客气气。

    薛邵虽够不上二品,但他是皇帝心腹左膀右臂,容予对他自然尊崇有加。

    也只有梁国公敢让他这个外孙在大庭广众吃一吃瘪。

    “容太监。”

    薛邵淡然对容予道:“梁国公府的消息不够灵通,不如请容太监再复述一遍那日万岁诰书上的内容。”

    容予会意笑道,“其实想必不需要我多说,管事也已经听明白薛大人的言下之意了。”

    那管事在听到诰书一词后,脸色便倏地变了。

    诰书顾名思义就是以上告下,用途多是封赠,结合此情此景,国公府管事这样的老狐狸,如何听不出丁宝枝多半已有诰命傍身。

    简而言之,皇帝都承认的薛夫人,轮得到你梁国公府指指点点?

    那自是轮不到的。

    丁宝枝就知道薛邵一定得出这口气

    在管事震惊的眼神中,她只是在想梁国公府为何会不知道她受封赏的事,明明府上有个徐嬷嬷,按理说一丁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常家才对。

    难道是让薛邵给拦下来了?

    想着,丁宝枝跟入府内,薛邵和容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两句,边上走来两个梁国公府的妇人,对薛邵小声传话。

    “指挥使,建安王妃请您去明华院的偏厅。”

    如此,容予识趣地告退,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递给丁宝枝。

    “指挥使来一趟梁国公府不容易,看来今晚得有许多人要见,许多事要忙,我就不多打搅了。”

    “容太监请便。”

    容予转身离开后,薛邵正欲带丁宝枝前往明华院,却被妇人们小心翼翼地制止。

    “指挥使,建安王妃只说请您,夫人另有去处。”

    薛邵煞有介事道:“那算了,将她交给你们,要是常家人把她给卖了呢?”

    丁宝枝轻拉他一下,“你去吧,别再节外生枝了。”

    薛邵垂眸见她唇色惨淡,心知她赶路几晚没能睡好,雨夜惊魂未定之后更是心慌意乱,根本就没心思折腾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