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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寿宫中,成贵妃正一脸慈爱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少年郎。

    徐光耀从前不羁,这两年倒是在他表兄的影响下渐渐正经起来了。一副少年模样,装模作样将自己的小心思掩去,但稍不留神便会露出狐狸尾巴。

    薛颂和从十二岁后便沉稳得多,倒是该让成轩那浑小子好好学学。

    贵妃这般想着,与徐光耀闲话道:“陛下的旨意何时下来?本宫上次问陛下,陛下说要给你指个富饶的好去处呢。”

    徐光耀中了举,迟迟未上任。同期的考生都已赴任,更不用说薛颂和都已分别在翰林院和光禄寺待过了。无他,徐家人自然希望孩子能往富饶安宁的地方上去,最好就直接在京中部门任职。

    奈何徐光耀此人也是有些志气的,不愿依着家族给他分去处,也不愿去那些“好地方”。与他而言,男儿志在四方,若是苟且于安定的生活,还不如不去科考。若要做官,便定要做能守一方百姓的官。

    “姨母,您明知道侄儿不愿!”徐光耀有意让贵妃帮忙,软声道:“侄儿是男子,自然想要去闯荡一番,姨母就去求求陛下,将我分到偏僻点的地方去罢,陇西,泉州,都行啊。”

    京城各贵眷家关系错综复杂,莫看成贵妃娘家没甚官职,但与多家都有姻亲。徐光耀之母正是成贵妃同族表姐,是以自小与成贵妃亲近。再加上安国公夫人徐氏与成贵妃曾是闺中密友,徐、薛二人几乎就是在成贵妃跟前长大的。说不得比自家亲侄子成轩还要亲近些。

    成贵妃知道徐光耀心意已定,也不好劝说什么,已经折腾了月余,若再不允,只怕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便点点他,又看着颂和,“多大的人了还这样黏着姨母,不向你表兄学得沉稳些。”

    徐光耀不依,还想“撒娇”。薛颂和低头偷笑,正巧被他看见,眼看着正要闹起来。

    薛颂和身边的观言匆匆走了过来,耳语几句后,薛颂和神色渐渐慎重。成贵妃见状,善解人意道:“颂和公务忙,若是有事姨母便不耽误你了,早些去罢。”

    薛颂和抱拳行礼,“谢娘娘体恤。只是……还得请表弟一同前往。”

    成贵妃不知何事,只当是公务,便道:“去罢,好好带带你表弟,莫让他莽撞行事。”

    二人行礼告退后,徐光耀才道:“你又有何事?脸色这么差,莫不是又与那王家二夫人相关?”

    薛颂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徐光耀自从知道林见月是“有夫之妇”后,日常提起便是“王家二夫人”,生怕他想不起来犯下大错似的。但他毕竟有求于他,难得没为这事发恼,“她如今不好过,你权当帮我,在姨母跟前说些好话罢。”

    他早便知道有今日一遭,林见月不经告知便擅自与成家来往,以林家爱女之心,想必定会好好罚她,只是不知是何方式罢了。方才听观言来报,已近傍晚,可她还未从祠堂出来,当场心就急了起来。

    本就随口认个错便罢了,林家人不会计较这些的,奈何她……

    薛颂和又气又急,心中为难,却又不好亲自开口,只好借徐光耀之口让贵妃再行嘉赏。好解她今日之困。

    徐光耀看他,笑道:“我就说你今日怎会同意与我同来,从前姨母叫你来闲话,你总说学业公务缠身不肯来,今日来便就是为了此事罢。”

    他也不蠢,与昨日宫宴上的情景一联想,再加上薛颂和这模样,想必那林氏定是在家受罪了,也不再二话,直道:“你如今可是欠了我好几个人情了。”

    薛颂和点点头,“都记着,日后定会还你。”

    徐光耀转身往贵妃宫中走去,背对着挥了挥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薛颂和出了宫,也不知这表弟是如何说的,没过多久便传来了消息,成贵妃娘娘宣王林氏两日后进宫。

    他这才放下心来。

    林见月回了小苑,听着知书知礼的禀报,顾不得整理休息,脑中迅速思考。

    那女官的话,到底就是善意提醒还是别有深意?

    正在她与家里人僵持之时贵妃娘娘的谕旨到了,放了她出来,还要好生照顾。可当日见贵妃娘娘虽喜爱她,却也没有喜爱到特意宣她进宫的地步吧。不过一面之缘,她也并未有多出色的表现,不过胜在了一个“规矩”二字。

    林见月头昏脑涨,一日未曾进食,前一日在宫中又都是些汤汤水水的,再加上在宫里,总不好频繁如厕,本就一天就没用多少。身子还没好全,这样费尽心力的情况下,晕晕沉沉又睡了快一日。

    听来诊脉的女大夫说,她忧思过度,内里虚透了。赵氏又是垂泪半日,在她的小苑坐至日落方走。

    好说歹说着多用了些食,但还是难掩苍白。三房四房原本都等着看好戏,结果等来了贵妃娘娘的谕旨,这还得了?刘氏一时内心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