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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李湛没有接到朝廷谕令便私自还朝,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到太极宫面见天子,而是直奔东边的兴庆宫拜见太后。

    太后郭氏乃天子生母,是大唐名将郭子仪孙女,家族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李恒的成功登基,跟她的筹谋有必然的关系。蛇打七寸,李湛此行就是要说动郭太后,让自己查清先帝死因、惩治奸逆。

    初春时节草长莺飞,郭太后此时正在沉香亭边游湖赏园,看见天朗日清飞鸟在水中嬉戏心情颇佳。得知李湛前来请安,便在沉香亭内接见了他。

    “太后万安,罪臣李湛未奉诏私自回京,请太后责罚。”李湛把姿态放得很低,三拜九叩没有丝毫含糊,因为郭太后此时的地位已远非昔日贵妃可比。

    郭太后心情尚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说道:“新平侯免礼,你对朝廷的忠心哀家明了,你私自回朝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李湛此次回京一来是恭贺新皇登基,二是来为太后道贺的。”李湛回道。

    郭太后说道:“哀家一个丧夫之人,哪里值得新平侯道贺,皇上哪边去过了?”

    “太后说那里话,您荣升皇太后怎会没喜可贺呢?现在早朝应未结束,我便先到兴庆宫来请安了。”李湛说道。

    郭太后突然摇头笑道:“你呀,本就不是谄媚之臣,就不要学人溜须拍马了,有什么就直说吧。”

    李湛想了片刻才说道:“微臣日前得先帝托梦,说自己为奸人所害,令我详查此事惩治奸佞,所以我一回京就立刻来拜见太后了。”

    李湛话音刚落,原本还满脸笑意的郭太后突然脸色一沉,说道:“新平侯是否是思念先帝过甚?仅凭一个梦境让你掀起波澜,你让哀家如何服众呢?况恒儿刚刚登基立足未稳,若因此产生一些不利的谣言,哀家又怎么对得起先帝?”

    有你郭家庇佑,皇帝根基哪能不稳?李湛暗自抱怨了一句,继续微笑着说道:“我得到确切消息,先皇乃是遭宦官陈弘志行刺而亡...”

    当李湛说出陈弘志的时候,郭太后神色有一丝闪动,抢白道:“哦,可有凭据?”

    “有几个人证,是当日巡守的侍卫。”李湛点头说道。

    “既然说得有板有眼,哀家自然是要查一查。高邈,你知道这个人吗?”郭太后侧身对身边一个太监说道。

    太后身边的太监、女官均是人精,太后一问话他便会意道:“奴才进宫时间尚短,没有听过此人。”

    “既然如此,你就领我懿旨去找总管太监处查阅名册,看看有没有陈弘志此人,若有顺便查查他当日行踪,然后从速将结果报与哀家和侯爷。”郭太后吩咐道。

    “奴才遵旨。”说罢,太监高邈便喏喏地离开了。

    言毕,郭太后恢复神情继续说道:“新平侯耐心等候片刻,待高邈回来便有结果,眼下索性无事不如你陪我回兴庆殿讲讲淮西的趣闻?”

    “是,太后。”李湛无奈,便跟着太后銮驾回兴庆殿,一路之上郭太后不仅询问了淮西的情况,还问计北部两镇节度使谋反的对策,李湛都一一用心应答。

    不到两个时辰,太监高邈回到兴庆殿并在郭太后耳边密语了数句。

    郭太后听后眉头舒展,先是点点头然后故作责怪地说道:“直接说与新平侯听便是。”

    于是高邈拱手说道:“侯爷,刚刚我到总管太监处查实确有太监陈弘志,此人为神武孝文皇帝建中十五年进宫,是一个宫中旧人。经过奴才粗略打探,先皇驾崩当日,他因病卧床未出房中,有多人宫人可以为其作保。”

    竟有此事?佘定国的人足可信赖,断不可能妄言,唯一的可能就是太监们相互包庇,而郭太后表面支持自己,实际上也在为他们掩护。李湛知道此事由正规途径解决恐是无望,便向郭太后请辞出宫。

    钟离北风在兴庆宫外等候,见到李湛出来神色黯淡便迎上去试问道:“若何?”

    李湛摇摇头没有说话,随后跨上马背与钟离北风并肩慢步而行,钟离北风知道他心中不快就没有继续发问,默然跟在一旁。

    离开兴庆宫不足百步,李湛正犹豫要不要去太极宫面圣却被一队神策军截住。领头之人钟离北风认识,正是现在圣眷正隆的神策军中尉梁守谦。

    “这不是钟离副统帅吗,怎么也来兴庆宫请安?要走太后的路子可不是很容易啊。”梁守谦故意奚落道。

    李湛在一旁冷眼观之,见钟离北风不喜不怒心中大家赞赏,便假意问道:“北风,此何人啊?嘴上毛都没有一根,口气倒是不小嘛。”

    “你”,梁守谦虽然受激,但李湛并非等闲之辈他不敢造次。李湛久在行伍,军中像梁守谦这种宦官属于异类旁门,他焉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