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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怜愣愣地看着王延龄在她面前四十五度大鞠躬,有些搞不清他的脑回路。这风一阵雨一阵的人,上一刻还对她金刚怒目、嘲讽讥笑,转眼又是作揖又是道歉的,如果将来把他攻略下来,会不会两人啪啪啪正嗨的时候他突然变脸把她踢下床?

    脑子里怎么又想这些不着调的画面了?

    总不能让一个堂堂宰相一直这么弯着腰吧。艾怜从大青石上下来,起身回礼:“相爷,折杀我了,快别这样。”

    王延龄直起腰来,彬彬有礼地向她告辞。

    艾怜急了,如果他以后对她一直保持着钦佩和尊重,那两人还怎么展男女之情?

    必须得让他知道自己是个不值得钦佩和尊重的女人。好女不嫁二夫,在古人眼里,女人不愿意从一而终才是最让人鄙视的吧?

    艾怜急忙补救,把自己往小女人自私狭隘的方面引,说:“相爷,虽然我知道的可能比一般女子多些,但我是女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洗刷冤屈,扬眉吐气,决不能不明不白地做人。陈世美弃我可以,但我必须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才是他的原配正妻,他决不能抹杀我的存在。他既无情我便休,我最终的目的就是想求圣上赐我和离书,然后再寻一门好亲。”

    王延龄恭恭敬敬地说道:“潘娘子,我会尽力帮助你达成心愿的,告辞。”

    本想让王延龄知道她是个固执认死理、拿了休书好嫁人的不知羞耻的女子,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反而有一种坚强女人不服输不认命的气节在里面?

    艾怜咬着嘴唇,目送着他的背影,忿恨着自己怎么与他交往越多,在他面前就越显得愚蠢和狼狈呢?

    她想起了王夫人那张总是挂着淡淡微笑的脸,从未见过她急躁、烦恼、忧愁的样子,当然也未见她真正地高兴过,除了眼里流露出对儿子们深深的爱意外,对着王延龄,她的眼神和举止总是显得那么淡淡的温和。那种淡淡的温和在艾怜看来其实是一种冷漠,是那种拒王延龄于千里之外的疏远。

    难道这才是与王延龄最合适的相处之道?难道王夫人也搞不定他那诡异别扭的性格,被他深深地伤到自尊,所以才像现在这样,以不变去应王延龄的万变?

    当艾怜苦于琢磨与王延龄的相处之道时,朝廷的形势则风谲云诡。

    主张革新与反对革新的官员每日在朝会上争执不休,私下里互相攻击、打压和陷害,丑闻频出。最终皇帝拍板,对陈世美提出的这些措施大都予以采纳,并渐次颁全国,命各地官员执行实施。

    陈世美位高权重,大多数的朝臣们虽极力反对,但架不住皇帝同意,此外以陈世美为中心,一批清流也都积极支持此法,所以,从中央到地方,革新措施逐渐在全国实施起来。

    陈世美在户部亲自手批,勾掉了第一批考核之后不称职的官员。有手下心腹官员劝他:“驸马,这一笔勾下去,这一家子断了财路,可就要抱头痛哭了,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谨慎为好。”

    陈世美沉默片刻,说:“一家子人痛哭,总比一个地方的百姓痛哭要好得多,这种祸害一方、鱼肉百姓的官员万万留不得。”

    就这样,第一批不称职的名单被报了上去,圣上过目之后,颁旨意,全部罢免了这些官员,对于其中民愤较大的官员,朝廷还追加了责任,查抄了部分人的家产。

    那一批因陈世美丢官的人对他恨之入骨,有人收买了刺客,前去刺杀陈世美。

    陈世美上朝的路上,正是天刚放亮的时候,街上两边已有不少出早摊子的商贩及各种行色匆匆的行人。

    陈世美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清瘦俊雅的脸上眉头紧锁,脑中思索着今日早朝上要如何同那些个阻挠革新的老顽固们辩论周旋,散朝后要去哪个部门督促和检验革新之法的落实情况。

    尽管他此前早有心理准备,知道革新之路肯定会坎坷艰辛,只要有圣上的支持,他负责勇往直前、大刀阔斧地披荆斩棘就行了,但没想到,圣上一片仁慈之心,对于反对革新又无过错的人并不舍得严惩,仅仅是训诫批评。这使得相当一部分的官员对于革新的态度是虽遵照执行,却消极抵抗,革新政策虽然颁布下去了,却从不从思想上动员下面的官员,并且对于地方上是否执行革新之法,既不过问更不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