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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阴沉沉的,一场大雨压在半空,却像闹了别扭似的始终不肯降下来。

    与黑夜化成一体的人,抱着蛇形剑坐在荒废的草棚上,对着某处凝望许久。

    宽而蜿蜒的莱茵河对面,有一间小小吊脚楼,清幽的烛火被风吹得晃动不止,打在窗上成了张牙舞爪的剪影。

    凌少群有个坏习惯,经常熬夜举灯看幻术草卷,仿佛越晚看会记得越牢。墨迟在的时候,总是一声不吭将灯吹灭,然后黑着脸把人扔到床上,果儿更是直接打起呼噜来,催人睡眠。

    现在墨迟不在了,果儿也不知飞哪个角落逍遥去了,偌大的世界里,好像只剩少群一个,连说话的伴都没有。

    他翻来覆去,想着白天风老九的话,心绪不宁。南霜消失已经两天,如若嘲魇真会回来找他,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倒像是把他遗忘了。

    魂不守宅过了大半夜,凌少群干脆将灯熄灭,抱着枕头继续想。

    莱茵河那头的人站起来,缓缓走进黑夜当中。他每晚都在这里守着,每次见到灯灭才离开,就如守着一个毫无意义的约定。

    熏风抚吹帘动,睡眼朦胧间,凌少群隐约听到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淡似一片叶子触地,如果没有天赋,是不可能察觉到的。

    他立即警惕起来,但没有动作,而是等着大老鼠自己掉进米缸。

    凌少群闭着眼,呼吸均匀,握住凤尾刺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只需那人再走进几步,便能对准他的喉咙。

    脚步声停在床头,须臾,他突然感觉有两根指头触碰到了他的脸,那指甲有点尖,亲昵地绕着颧骨一路滑到下巴。

    凌少群寒毛都炸了,差点憋岔气,没想到嘲魇人模狗样的,竟然还有这种嗜好,真是人不可貌相,鬼神不好争辩。

    虽说后续可能很精彩,但凌少群实在没这么高的心里素质继续装瞎卖聋。就在指尖找到颈动脉,准备一招毙命时,他一个翻身坐起,将凤尾刺划了出去。

    凌少群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是来取自己性命的,心里只嘀咕着想占老子便宜,也不跳到水里照照自己到底长什么样,猥琐刀疤老男人!

    突如其来又力道十足的反击,本是在劫难逃的,对方反应却极为迅速,腰身柔软往后一倒,再几步轻盈便跳开了。

    一股熟悉的梨花香随之飘来,清淡而素雅。凌少群截然停下动作,怔愕地站在原地。

    “南霜?是你吗?”

    那人没有回话,转身逃出屋外,凌少群见状衣服也不换了,直接追了出去。

    两个身影在夜色中飞快穿行,前面的人没有用尽全力,似乎在刻意等待后面的人追上。

    这么风驰电挚追了许久,连月亮都隐于云涧,他们才停了下来。凌少群发现,他们刚好停在一片旷野,四周无房无舍,真是个杀人敛财的好地方。

    那人转过来面向他,样子是南霜穆的样子,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怪气,原本清澈的眼眸,已经没了神色,像一潭死水,平静冷漠。

    凌少群感觉她的不对劲,开口问:“南霜,你这两天去哪了?我们一直在找你。”

    南霜穆就这么站着,一声不吭,直勾勾看向前方,目光呆滞宛如一个假人。筆趣庫

    凌少群的心凉了半截,立马伸手去捉她。谁知南霜穆反应极大,五根冰凉的指头直直掐住凌少群的脖子,将他撞到到树上。

    只觉一阵晕眩,凌少群下意识去扣她的手,哑着喉咙喊:“南霜......我是少群......”

    南霜穆面无表情,完全就是个没有生命的提线娃娃。尖锐的指甲猛然掐进皮肉内,凌少群被掐得脸色发青,感觉血液被禁锢在大脑内,无处可散。

    不能伤害南霜,绝对不能,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南霜穆只是受人蛊惑,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上了敌人的当。

    好在一片凌乱下,大脑还未停止工作,凌少群突然又有了点子。他自身前画了个倒三角,用撕裂的嗓音念出一句:“叽噜......吟呓,门生障......起。”

    念完那一刻,凌少群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因为几个字都变了音了。他瞥一眼手腕上的丹水玉链子,看到白色光芒一闪而过,很好,成了!

    由古字组成的屏障瞬间撑开,将南霜穆生生挡了出去。

    “咳咳咳!!!”挣脱束缚的凌少群,护住喉咙,大声咳了出来。他心想,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将南霜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