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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氏在这边发怒,金妈妈的脸色就有点不好,似乎觉得晏氏将精力都放在了对付宁老太太使过来的小丫头身上,未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大面儿上的事情没顾上,反而徒然气坏了身子。

    恰在此时,只听院儿外面那个叫做香云的丫头低低地唤了一声大小姐。跟着宁络紫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就是老太太屋里的香云?”

    屋外香云娇娇滴滴地应了。

    晏氏脸上像是落下了一层寒霜似的,低声对金妈妈道:“她怎么来了?”

    正说着,宁络紫已经打了帘子进来。她穿着光鲜,甚至淡淡地施了些脂粉,冲着晏氏盈盈一福,笑吟吟地拖长了声音道:“母亲——”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晏氏见她如此,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垂下眼帘,低头去就手中的茶盏。然而宁络紫却使了几个眼色,示意金妈妈退下去,然后自己诞着脸儿,凑到了晏氏身边,伸出手,抓住晏氏的衣角,轻轻地摇着,口中说:“母亲,女儿知错了。”

    宁络紫说着这话,就是为了前日里,在宁老太太面前没有支持晏氏一事,做小伏低,向宁老太太道歉。然而晏氏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好像眼前根本没有宁络紫这个人。

    宁络紫却丝毫不以为忤,突然凑过去,在晏氏耳边说了一句话。

    晏氏微微一怔,终于抬眼,朝宁络紫面上看去,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女娃,说出的话,与她的年纪并不相称。然而晏氏仔细审视了一番宁络紫的面容神情,突然问:“你当真有把握?而不会给我找什么麻烦?”

    宁络紫笑容甜美,望着晏氏道:“不就是两个洒扫的小婢,女儿替您料理了就是了,何至于您亲自动手?”晏氏心里不禁一动,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淡地道:“这样也好,不过你是宁家二房的嫡长女,切记要有分寸。”

    宁络紫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中透着笑意,点头道:“母亲教诲,女儿记住了。”

    然而待到宁络紫去了,晏氏却又将眉头皱了起来,叫过金妈妈,道:“替我盯住大小姐,这件事情,回头要是老太太或是二爷怪罪,该是谁倒霉就是谁倒霉。”

    金妈妈也皱眉头:“这未出阁的小姐,插手父母院内的事儿,总是叫人心里不大舒服。大小姐说话行事,真不像是宁家这样的大家出来的小姐,总有种小门小户里出来,拼了命往上爬的感觉。”

    晏氏坐在椅上,挺直了身子,恨道:“这对母女,什么时候做出过叫人心里舒服的事情来了?我就恨当日为了哥哥……没把持得定,如今叫人拿住了短处。”

    听了这话,金妈妈急得不行,道:“我的好夫人,您千万别再提旧事了。如今大爷那头万事顺逐,过去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您千万记住,就当没发生过——”

    晏氏觑着眼看着金妈妈,口里愤愤地道:“凭什么那对母女能拿了那些……陈年旧账来拿捏我?妈妈,您这次一定替我盯紧了大小姐,她既然向我示好,我便要她递投名状,回头有把柄捏在我手里,我这心里……我这心里才……”

    说着,晏氏握着心口,似乎喘不过气来一样。而金妈妈则着了慌,忙忙地寻了半截老参,张罗着要片成片给晏氏含着。晏氏却缓过来了,额上冒着些汗,虚弱地朝金妈妈摇手,不要因为这些事情,惊动了宁裕和宁老太太那头。

    就在此时,梧院这边,宁绾朱也正斜签着身子坐在自己屋里的罗汉床上,右手执笔,左手撑着罗汉床上的小几,望着小几另一头做着针线的叶嬷嬷,颇有些不大自然地问:“嬷嬷,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此前,叶嬷嬷将邵家提出来叫宁家清点邵云疏嫁妆一事,告诉了宁绾朱。

    不是她不相信叶嬷嬷,只是这件事情太大,而且前世里,宁绾朱生母邵氏的嫁妆,从来就不曾有过封存或是清点这个说法。

    “自然是真的,”叶嬷嬷手中飞针走线,一些儿都不停,口中却继续说:“没想到邵家舅爷这样的实诚。只是既是这样,二小姐,接下来,邵家只怕做不了太多了。”

    宁绾朱马上明白了叶嬷嬷的意思。邵家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宁家,要求清点邵云疏的嫁妆,邵家已经做了全部能做的了。如果邵家要再继续向宁家施压,势必就要牵扯出邵姨娘,而宁家被逼急了则完全可以将罪责将邵姨娘头上一推,反过来责难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