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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栀唇角笑容未减,姿态慵懒而优雅,好似一只高贵冷艳的猫咪,她眯缝了一下眼睛,目光落在女人放在钟斐胳膊的咸猪手上,神情睥睨,一抹冷然的光自眼角一闪而过。

    女人顿了顿,好似这时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一个人一般,转头看向江栀,江栀不避不让,目光笔直的和她对上。

    直觉告诉女人,眼前的这个人不好招惹,看着不动声色,实则暗潮汹涌,笑里藏刀最是吓人。

    眼珠转了转,她适时地松开了手,扯了扯嘴角干笑一声,“那个……可能是我认错了吧,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

    江栀说:“慢走不送。”

    女人立马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她脚步微顿,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钟斐,不料钟斐也正看着她,男人目光漆黑而深沉,好似一个陡峭而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摔落下去粉身碎骨。

    她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收回目光,再也不敢多看,逃也似的匆匆离开。

    钟斐收回目光,却发现江栀正一眨不眨定定地看着自己,他心中一跳,“怎么了?”

    江栀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她质问道:“你在外面还有多少这种女人?”

    钟斐抿了抿唇,正要说话,却见江栀双手托腮,歪了歪头,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今天还好,只有一个人,改天要是来了一个加强连,那岂不是要累死我。”

    “……”

    钟斐低下头继续吃馄饨,选择无视江栀的调侃。

    江栀却不放过他,她伸长了桌子下的腿,两只脚交叉环住了钟斐的腿,她出来的时候图方便,随便套了一件长裙穿着凉拖就出来了,此时凉拖不知被她撇到哪里去了,脚趾有意无意地蹭了蹭钟斐的裤脚。

    钟斐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怕脚抽筋?”

    “……”

    江栀心里愤愤,面上却波澜不惊,微垂着眸,浓密的眼睫毛安静地垂着,在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看上去乖巧又恬静,细长的手指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汤汁鲜美,几片葱花浮在上面,她轻轻吹了一口气,待热气散去,这才把汤喝了。

    钟斐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江栀却像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一般自顾自的喝着汤。

    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莞尔过后也就没再管江栀。

    随她去吧。

    只可惜江栀并不这么想,脚趾顺着钟斐的裤脚伸了进去,偏偏他今天穿的是略微宽松的休闲裤,更加方便了江栀的动作。

    钟斐身体一僵,当即把江栀的脚甩开,未免她继续胡来,还把她的两条腿并拢夹在一起。

    江栀作委屈状,“你干嘛?”

    “……”钟斐板着脸说:“别闹。”

    “人家哪里闹了?”江栀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怕你坐久了腿麻,帮你按摩按摩嘛。”

    “……”

    就没见过比她更能满嘴跑火车的人。

    江栀晃了晃手里的勺子,陶瓷的勺子磕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弯了弯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钟斐,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把我从你身边抢走,你会怎么办?”

    钟斐低头喝着汤,一脸平静地说:“杀了他。”

    江栀怔住。

    钟斐这个人从不开玩笑,所以他说什么,肯定都是真的。

    他抬起头看向江栀,眼眸漆黑依旧,像是晕染了浓重的墨,店里点点明亮的光映进他眼中,却像是被巨大的漫无边际的黑色沼泽吞噬掉一样,无声无息,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江栀又问:“那要是我不爱你了,要离开你呢?”

    钟斐说:“不会有那一天的。”

    江栀挑眉,“这么肯定?”

    钟斐沉默,他抿紧了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骤然变暗。

    江栀伸手勾住钟斐的下巴,对他笑了笑,“放心,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离开你啊,所以你永远都不用担心,我是绝对不会主动离开你的。”

    钟斐敏感的注意到了江栀话里的一个关键词——主动,什么叫不会主动离开,难道会有人强迫她离开他吗?

    江栀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丝毫看不出半点异样。

    钟斐心中没由来的莫名一紧,他一把攥住江栀的手,像是下意识的动作,下意识的牢牢抓住她,抓住这片刻的幸福。

    江栀任他抓着自己,她转头看了一眼外面,街道上人群络绎不绝,随处可见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的人,还有一对小情侣互相喂章鱼小丸子吃,脸上挂着甜蜜又恩爱的笑容。

    “唔。”江栀转回头眼巴巴的看着钟斐,表示人家也很想和你互相喂饭吃。

    只可惜钟斐是个非常典型的不解风情的人,他皱了皱眉说:“油炸食品对身体不好。”

    “……”浪漫是什么?这辈子都不可能浪漫的。

    钟斐看了看手表,对江栀说:“回去吧。”

    “……哦。”

    转眼间,江栀在医院已经待了一个星期了,她难得有这么清闲惬意的时候,每天不外乎就是吃饭睡觉打游戏,哦,还有调戏钟斐。

    自从江栀说自己吃不惯医院的饭菜后,钟斐每天都会送饭过来,大多数时候是他亲自送,偶尔忙不过来了,就让吴忠或是陆臻代劳。

    宋成爱都说江栀最近胖了不少,面色红润的简直像吃了大补药。

    江栀笑眯眯的回应说,真正大补的还没有吃到,等她出院了再尝尝鲜。

    宋成爱简直就跟江栀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立马就明白了江栀话里的意思,骂了一句臭不要脸。

    江栀有时候闲着没事还会去梁冀妹妹的病房串门,梁冀的妹妹叫梁静,人如其名,非常的文静腼腆,梁冀工作很忙,不能每天都去看她,所以小姑娘很喜欢能有个人跟自己聊天。

    梁冀由此对江栀很是感激,表示等江栀出院后要请她吃顿饭,聊表心意。

    江栀翘着二郎腿坐在医院草坪旁边的长椅上,病号服宽大的衣摆一半掖在裤子里,一半放在外面,领口的扣子开着几颗,她里面穿着黑色的吊带,病号服松松垮垮的掉落肩头,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和形状好看的锁骨,乍一看还以为她穿的不是病号服,而是某个品牌的潮服,活像是从广告画报里走出的模特一样,她声音慵懒地说:“吃饭就不用了,我男朋友特别喜欢吃醋,我怕你被他打一顿。”

    “……”梁冀顿了顿,“那江姐……”

    江栀打断了梁冀的话,“你今年多大?”

    梁冀没想到江栀会这么突然的问他年纪,愣了两秒才说:“二十一岁。”

    “几月生的?”

    “四月。”

    “哦。”江栀看着他,“我十二月生的,你比我大。”

    梁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江栀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惊讶,“江姐你才二十一岁?”

    “怎么?”江栀挑眉,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光,“不像?”

    梁冀压根就没注意到江栀一副“你敢说我老我就弄死你”的眼神,讷讷地说:“是不像,我还以为你和宋姐一样大呢。”

    “……”

    梁冀看到江栀黑着的脸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解释说:“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宋姐也很年轻的,才二十六岁嘛,但是你更年轻,看着就跟十八岁似的。”

    江栀看在梁冀满脸求生欲的份上,没跟他计较。

    梁冀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男人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宽肩窄腰,身姿笔挺,气场非常强大,给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

    见男人笔直地朝自己走来,梁冀本能的有些紧张,正想着自己最近应该没招惹什么人,男人就目不斜视的从自己身边走过,然后在江栀面前站定。

    哦,原来这就是江栀口中“特别喜欢吃醋的男朋友”。

    江栀笑眯眯地说:“你来了。”

    钟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江栀向来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此刻她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半倚在长椅上,肩头松松垮垮,肌肤细腻而光滑,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上面有已经消了大半的点点红色印记。

    他目光一暗,伸手把江栀的衣服拢好,把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

    梁冀在旁边看着钟斐的动作,心里暗暗的想,果然醋意特别大。

    忽然间,他注意到有一道冰冷而沉重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梁冀抬起头,和钟斐漆黑的双眸对了个正着。

    青天白日的阳光下,他居然打了一个冷战。

    梁冀自觉再待下去当电灯泡只怕会真的被这个男人给揍一顿,匆忙对江栀说了一声“我去看我妹妹”就溜了。

    江栀看着梁冀逃也似的背影,不由得笑出声来,她抬眸看了一眼瘟神似的钟斐,伸手在他胸口戳了一下,“你干嘛吓人家小孩。”

    钟斐皱着眉,“你点过他。”

    江栀闻言挑了一下眉尖,“你之前不是还一点都不把人家小鲜肉放在眼里,大言不惭地说我只能喜欢你一个人么,怎么现在变了?”

    钟斐说:“没变。”

    “那是?”

    “看他不顺眼。”

    “……”

    “以后不许和他说话。”

    “……”

    钟斐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不许见他。”

    江栀被钟斐这个闷声吃大醋的样子给逗笑了,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钟斐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栀大笑,等她笑够了,就俯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

    “嘶——”

    江栀倒抽了一口气,刚想不甘示弱地咬回来,钟斐却离开了她的唇,板着脸说:“人太多。”

    “……”刚才是谁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咬了她一口的?

    江栀愤愤的撸了两下袖子,对钟斐说:“你等着,我明天就出院了,到时候再跟你算账。”

    钟斐对此浑不在意,他说:“过两天就是周末了。”

    江栀哼了一声,“周末怎么了。”

    钟斐说:“约会。”

    江栀凉凉的斜了钟斐一眼,“看样子你是盼了挺久的啊?”

    钟斐毫不掩饰,非常坦诚地点头,“嗯。”

    江栀晃了晃翘着的小腿,单手支着下巴说:“那你想约会那天都做什么啊?”

    钟斐说:“保密。”

    “……”行吧,就当是惊喜了。

    江栀忽的想到了什么,对钟斐勾了勾手指。

    钟斐微微倾身,江栀直接伸手扯过他的领带,把他整个人拉了下来,贴着他的耳畔说:“我很期待你的惊喜哟,亲爱的。”

    最后三个字,她故意拉长了音调,声音又轻又软,就像棉花糖一样,飘进钟斐耳里,他感觉半边身体都麻了。

    钟斐刚想说什么,却被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他直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后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