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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些年,兰城发生过一桩命案,死去的是靳家的小少爷靳非之。

    那男孩不过十二三岁,生得一副俊俏样子,挺得人喜爱的。当时兴许是从家里偷溜出来,在街上只一个劲儿地跑。孩子爱玩爱闹的,时而蹦跳,时而飞奔,也没个规矩。

    眉老爷领着自家运输布匹的车从转角驶了来,也不知这路面情况,只见的前头某物突然地撞来,直听得“咚”一声响,估摸着撞得狠,司机立马就将车停了。

    “怎么回事?”眉老爷皱着眉头问道。

    司机也不知便下车去察看,只见地下躺着个男孩,头上衣服上全是血,想着是自己撞的,便吓得倒退一把,险些栽倒。

    他颤巍巍地回去禀报,“老爷,不好!撞了人!”

    哪里碰见过这种事,眉老爷顿时就抽了一口气,头往外一探,见那地上的人有几分熟悉,仔细瞧着便看出是靳家小儿子,当即就慌了,急忙派人送了医院。

    那大夫忙活许久,最后走出来说道:“抢救无效,孩子最终是没能活,走了。”眉老爷看那大夫脸色尽显疲劳,想是也拼尽了全力,便派人告那靳家人知。

    对靳家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上上下下便一片慌乱,靳夫人当时听闻便昏厥了去。她生得那样灵动的儿子早上还好好的,怎地竟说没就没了,醒来后便吵闹着要跟眉家同归于尽。

    靳夫人悲伤过度身体也跟着垮了下来,在医院一住了就是大半年,神经变得异常紧张,直受不得丁点儿刺激。

    眉老爷曾上门去谢罪,却是气得那靳夫人骂骂咧咧又险些昏了去,从此靳家拒绝眉老爷的道歉。

    两家到底算是结怨了,平时最好是不想见,否则那靳夫人恨不得是要将眉家上下全抽筋剥骨了才解气。

    巡捕房早接到报案,本是要立这罪名拘禁的。但眉家多年来商场里打滚,人脉关系也硬得很,各种打通下,政府就也只是做了做样子,草草收场,倒没真让眉老爷去牢狱。当然,赔偿巨额钱款仍是免不了的。

    打那以后,眉老爷就常常看见自家床头站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一面哭着,一面叫他停车,吓得他直出冷汗,惊醒后才发觉只是噩梦,只是这夜就再不能安睡了。

    提心吊胆地过了段日子,靳家却是再没上门,自家也没有发生任何不对劲的事,似乎这段就算是这么过了。渐渐地,兰城人也不大提这事,后来便是彻底忘了。眉家自然是在心里把它锁了起来,夫妻两人再不敢去想,嘴也闭紧不说。

    如今,听那厅长的意思便是再清楚不过,靳家的报复是要来了。仔细想想眉老爷也觉得是自己活该,来了倒舒坦,该还的债就得还。只是,自己那辛苦熬来的家业一夕之间竟破败得如此,这就仿佛是拿了刀子往他心上戳,直戳得血流不止,那种苦痛是莫大的啊。

    他躺在床上琢磨了几日也没个头绪,只神形越发憔悴。活了大半生才发现,遭遇如此大的变故后,身边竟也没一个半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