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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傍晚,天上下起了雨。我看着窗外由小逐渐变大,再无温情可言的雨滴,突然想起了我的过去。那些由无数冰冷记忆堆砌成的冰天雪地,早已超过了世间的百般风霜。每一次触碰,都会牵扯起撕心裂肺之痛。我不相信奇迹,也不相信永恒,更不敢轻言未来。因为,我所有所有的期许都已被过去焚烧,我早已无力应对未来。

    “让一让。”我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顾西。顾西将我往身边一拉,“你的桌子湿了。”然后他起身将窗户合上。

    我这才发现桌子上面全是雨水的印记,而我之前放在桌子上的书此刻正端正地放在顾西面前的桌上。我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室,问顾西:“你怎么还没走。”

    顾西没有答我,用右手翻动着左手手中的画册,纸张摩擦之间发出尖锐得让人难受的声音。我整理好书包站起身,对顾西说:“麻烦你让一下。”顾西停了翻书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让的意思。

    我忽然有些生气,将脚踩在凳子上然后踏上桌子再从桌子上跳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西的声音里满含愤怒。

    我没有理会,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教室。对不起,顾西,我必须尽快习惯以前的世界。而习惯以前世界的前提是:忘了你曾存在过。

    “蒋冰!”我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走廊另一端的慕欣。她微笑着向我走来,“顾西还在教室吧,他这人记性太差,总忘了带伞。”我这才注意到慕欣手里握着一把蓝白格子相间的折叠伞。

    “慕欣。”顾西从我身边走过,在慕欣面前停下,“你还没回去?”

    “还不是为了等你,拜托你以后快点。”

    “我们走吧。”

    我目送他们离去,心中多了些苦涩。我与他之间,竟连一个告别都不再有。可有了,又能怎样呢?我看着远处的雨,雨儿,你来得真及时。

    我在雨中缓步行走着,雨点砸在我的脸上,有些冰凉。偶尔有同学从我身旁跑过,她们总是奇怪地看我一眼,然后离去。这些目光,我早已习以为常。经历了太多嘲讽失落的人,心不是变得坚强就是变得麻木。而我,属于后者。

    我喜欢淋雨,尽管母亲曾因为这丢给我一句冷冰冰的“神经病”,同这句话一起丢给我的是一个鄙夷的眼神。我喜欢雨滴落在身上那种清晰而又干脆的感觉,喜欢雨与泪相融的默契。

    当感觉不到雨的冰冷时,我以为雨停了。抬起头来,却是孟向威。他把一把黑色雨伞举在我头顶说:“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我轻轻推开他的手。

    可他又将伞伸到我的头顶。我看着他,他的脸上写满了坚持。我只好作罢。

    我们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没想到走到下个路口,却看到了顾西。

    顾西撑着那边蓝白格子相间的雨伞,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雨水模糊了视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顾西。”我轻唤着他的名字,迈开步子朝他走去。

    可当我就要走到他面前时,他却突然扔下手中的伞转身离去。他神色决绝,步伐没有一丝迟疑。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心底突然蓄起一种巨大的悲伤。这是距离多久以前的第一次,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蹲下身,抚摸着躺在地上的雨伞。已经干涸多年的泪腺在此刻泛滥,汹涌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