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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顾西的叹息声。几节课,他安静得让我很不习惯。他不会再画小动物放在我的书本上,也不再问我那些我看起来很简单他看起来却很难的数学题。这样也好。

    我想,这样也好。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体育课。

    我坐在草坪上,看顾西他们打球。男生们到球场上,就像笼中之鸟重获自由。虽奔跑得大汗淋淋,却还是意气风发。女生们站在球场边,替他们加油。她们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顾西的名字,为他们欢呼。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高中生,快乐得直接。而我,我早已忘记了快乐的模样。

    我感觉我的心中有个巨大的黑洞。有了它,一切都显得空旷渺小,壮大的,是无尽的黑。

    我总是在梦中被它吓醒,它吸走了我所有的光。这无尽的黑暗常令我窒息。我突然想到了活死人,生不如死的活死人。如今的我,与他们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也只有书本,能让我忘记这个黑洞,忘记这个黑洞带来的恐惧。我起身,往教室走去。

    走到教室门口时,我看到了孟向威。他不像往常一样趴在桌上睡觉,而是,他竟在用刀片划自己的手臂。血沿着他的手臂,不断地往下流。一切安静得可怕,我似乎听到了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孟向威看到了我,先是一愣,然后又旁若无人地用刀片割划着自己的手臂。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你这是做什么!”我掏出纸巾,递给他,想让他擦去手臂上的血。他看了看我,然后恼怒地推开我的手,冲我大吼:“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疯了!”我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刀。

    “还给我!”孟向威的眼里燃起了怒火,他站起身,想夺回我手中的刀。在两人的拉扯中,那刀片轻快地从我的手臂上划过。突然而来的疼痛感让我有些无措。孟向威愣愣地看着我流血的手臂,手里握着刚从我手里夺回的刀,一动不动。

    “蒋冰!”是顾西。他把手中的篮球扔在地上,快步走到我面前,扶起我的手臂,“痛不痛?”

    他愤怒地看了孟向威一眼,然后拉着我往外走:“我们去医务室。”

    我看着孟向威,他呆呆地看着我,手臂上的血还不断地滴落在地上。

    医务室里,医生熟练地替我包扎着,顾西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皱起的眉头,不断地嘱咐医生,“轻点。”“轻点。”

    从医务室出来,顾西问我:“还痛不痛?”

    我摇摇头:“谢谢你顾西。”我忽然想起了孟向威,我说,“顾西,我们去看看孟向威吧,他的手臂还在流血。”

    “不去。”顾西皱了皱眉,“是他伤了你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