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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世上最令人无所适从的,是面对那些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我把头低得很低,绷直身体让自己不去理会脸上和肚子上传来的疼痛感,却还是难逃那些视线与言论。我听到走在我右手边的一个女生说:“你看,那个女生的脸。”我抬起头来,发现两个女生正看着我,她们的眼里藏着怜悯,但更多的是好奇。那两个女生对着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携手小跑着离去。

    我忽然不再畏惧。好奇也好,探究也罢,他们始终与我无关。我与他们不过是见过一面又会迅速将彼此遗忘的路人。这个世界太吵,自己的事已太扰,又有谁会真的把谁的事放在心上。况且,我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陌生人而已。我用手捂住我似乎越来越痛的肚子,加快了脚步。我得在顾西回教室之前回到教室,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原本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我却走了二十几分钟。我站在窗外,向教室扫了一圈,所幸顾西还没回来。我低垂着头,放开捂住肚子的手,挺直着腰低垂着头走了进去。眼看就要到走到座位,却被孟向威叫住:“蒋冰。”

    我把头再往下低了些,问他:“有事吗?”

    “你怎么了?”他向我走近。

    还是被发现了。我向后退了几步,冷淡地说:“我没事。”我有些恼他的多管闲事。

    孟向威走到我面前,想伸手拨开我垂在脸前的发,却被我推开。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眼里被撞碎了的疼惜。这种疼惜,我在筒哥哥看向我的目光中也有看到。只是孟向威眼中的疼惜,似乎更深,更沉,也更让我无从面对。我避开他的眼神,走到座位上坐下。

    我还是不够勇敢,还是不敢面对那些冰冷之外的东西。当然,我也不知该如何拒绝。我是如此懦弱的女孩,所以,我本就不配得到那些我原本渴求却不可得到的温暖。或许,上天是公平的。我忽然觉得疲惫,然后我真的就那样趴在桌子上睡着。

    把我叫醒的,是顾西。他拍了拍我的肩,问我:“蒋冰,你这样睡觉会感冒的,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用手抓了抓头发遮掩住我的脸,对顾西说:“你去看看慕欣吧。”

    “慕欣?她怎么了?”

    “校外的几个女生想围殴她,她被吓得不轻。”我说。

    “围殴?”

    “嗯。”我说,“她现在应该已经……”我还没说完,顾西已经跑了出去。

    我看着快速从窗前跑过的顾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肿得更厉害了。

    我将窗户打开。风吹在脸上,好像没那么疼了,真的没那么疼了。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个女孩问过一个男孩:“你知道女孩子为什么喜欢吹风吗?”

    男孩不解地摇了摇头。

    “你真笨。”女孩邪邪地笑着,“那是因为风能吹干眼泪。”

    你真笨,那是因为风能吹干眼泪啊。

    没有眼泪,就能告诉自己,其实我真的,真的不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