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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宏远大厦对面的咖啡馆门口停了下来,郭贝贝下车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果然就看到坐在二楼窗边那个化着欧美妆的女人,正端着咖啡杯,盯着楼下的自己。

    郭贝贝疾步走了上去,走到了郑依婷的对面后,还没坐下来就开门见山:“你找我做什么?”

    “坐。”郑依婷漫不经心,笑着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要喝点什么?”

    郭贝贝觉得她这惺惺作态的样子准没好事,摇了摇头:“我还有事,你长话短说。”

    尽管这个态度完全表达了郭贝贝对郑依婷的不满,但后者似乎毫不介意,仍然保持着那个友好且虚假的笑容:“卡布奇诺还是拿铁?”

    “不用,我不喜欢喝咖啡。”郭贝贝一想到那种苦涩的滋味,就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她长这么大,除了高三冲刺那段时间冲过速溶咖啡麻痹过自己,发现根本提高不了效率,后来就再也不喝什么咖啡了。

    两次被拒绝,郑依婷也不再强求,双手交握于腹部,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叹着气道:“哎,贝贝你这么忙是为了考研的事吧,我也知道,你的家庭情况确实……”

    她的话还没说完,郭贝贝神色一变,眉头紧锁,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查了我?”早就听说这郑依婷喜欢跟踪与查人底细,现在郭贝贝终于体会到了,语气很不客气,提高了音量问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郭贝贝此时很生气,所以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然地抖着,她一直以来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家庭说事。

    因为她家条件不好,她的爸妈只是普通的工人,而她从小都是在工厂的宿舍长大,工厂宿舍里的孩子没有家庭条件特别好的,大家都一样,生活拮据,最奢侈的娱乐场所也只是工厂旁边那个废旧的篮球场。

    那个时候郭贝贝还没有什么贫富之分,她觉得大家都一样。也正因为如此,童年成为了她最快乐的部分。

    直到上了初中,郭贝贝一直成绩优异,所以班上很多同学都愿意和她做朋友,自然也有朋友想要去她家做客。

    可是当郭贝贝请那些平日里跟她很亲近的朋友们来她从小就住着的员工宿舍时,她看到了她们眼中同情的目光。

    如果说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一道或大或小不愿揭开的疤,那么郭贝贝的那道疤就是来自于身边同学的同情。大家明明都一样,为什么还要有高低之分呢?

    为什么她们要同情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家的条件没有她们家优越吗?

    那些目光成为郭贝贝青春期里最敏感的部分,这让她立志一定要努力,让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所以郭贝贝一直很努力,高中时为了考上安大,她几乎每晚两点多才睡,早上五点就起床背书。

    尽管上了高中,大家都在努力,没有人会去在意她家庭好坏,也没有人会给她投去同情的目光了。

    只有在每年的贫困生参选中,郭贝贝才会觉得自己似乎又被那些目光包围了。所以她的自卑已经长在骨子里,与此同时,随着自卑一起长出来的还有她的骄傲。

    可以这么说,郭贝贝有多么自卑,那么她就有多么骄傲。

    她自卑到不敢听到别人议论她的家庭,也骄傲到不愿意别人以她的家庭来看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