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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被揭了伤疤,四殿下琨珸王平静如水的面容泛起波动,他眼眸中的光像是落潮时的海水,缓缓褪下,他低语道:“老三死时,本王昏睡了数天,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醒来便被告知,老三被妖女……长月所杀。”

    夏蝉嗤笑道:“呵,按你这么说,林渊之死,你也浑然不知了?”

    “林渊身为老三的贴身护卫,他护主不力,自己也很痛苦,本王那时在为长月之事奔波,并未留意林护卫,只是后来听二哥说起,他实为妖族当诛,本王信任二哥,此事便没有再多过问。”

    “林家哥哥才不是什么妖人!他是我心悦已久的夫君!”夏蝉立即反驳道,她每说一句话,眼角的血痕便深一分,“琨珸王,按你所说,你一无所知,与琳瑉王之死毫无关系,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

    琨珸王道:“……本王何必要让你相信?或者说,你期待怎样的回答?”

    夏蝉哽咽道:“我只想为林家哥哥报仇雪恨。”

    青石长街响彻呜呜的风声,蓦然,上空的黑云四处逃窜般地散开,石砖颤抖地脱离地面,连缀泥土簌簌掉落,却没落回土壤,而是像蜻蜓点水般上下晃动,琨珸王的白衣墨发凌乱在风中,他目光凛冽,抬眸的瞬间,地面的一切事物都浮在半空中,嚣张跋扈地对向夏蝉,琨珸王的语气冷到极致:“你想为林渊报仇,你杀死了白清,那谁为白清报仇?”

    夏蝉讥讽道:“琨珸王,白清是为你而死的,我有意将他打成重伤,只为用他引出你,他若及时找到你,及时医治便可有救,可他偏偏为了甩开我,在王都徘徊许久,绕路转圈,不顾生死,引我迷了路,你可真养了条忠犬啊。”

    琨珸王面无表情道:“白清一世英名,若是被世人得知,他死于妖物之手,定是此生污点,因此,夏蝉你必将为狂言付出代价,携带真相死去。”

    “携带真相死去?我的林家哥哥便是携带真相死去的!果然,你们王室的一贯作风便是如此!为了掩盖真相,不惜杀人灭口!”夏蝉慷慨激昂地咆哮道。

    她情绪激动,头脑嗡嗡作响,胀痛得难以忍受,她下意识地捂住脑袋,可螳螂刀般的手指十分锐利,瞬间割破了她的面颊头颅,鲜血直流,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头发像是粘糕般糊在血红的脸上,她的大脑彻底停止了思考,唯有“复仇”二字主宰了她的所有行动。

    轰然数声接连响起,蛇尾狂躁地甩动着,触及的屋墙皆坍塌,她的一只手像是抓蝴蝶般在空中刨动,不断朝空中的白衣发起袭击,另一只手则不懈地在面颊旁试探,似乎想擦拭眼角的泪水,夏蝉现在连擦眼泪也做不到了。她的身体被风扭转,身体猛然前摔,想擦眼泪的螳螂刀手指瞬间戳瞎了双眼,连鼻子都被割掉一半,皮肉相连悬挂半空,樱桃小口也裂成了兔唇,每一次呼气,都喘出黑色的分泌液,面目狰狞。

    瑶霜被轻风裹着疾速飞回,她看到四殿下琨珸王和夏蝉正在对峙,夏蝉所幻化的庞大妖物发狂了,肆意攻击破坏,场面十分危险,在转入拐角前的最后一眼,她还看到塌陷的房屋里跑出三两个满身泥污的孩童,正嚎嚎大哭着:“小花,小花还在里面……”

    “乖,快走。”四殿下琨珸王温柔的嘱托萦绕瑶霜耳边,不,她不要走,四殿下琨珸王还在那里,他独自面对可怕的怪物,瑶霜不要离开!她要陪他一起面对!瑶霜呐喊着、祈求着、挣扎着,身体却不受她的控制。

    泪水如同鱼儿吐出的泡泡,纷飞在空中,折射着银色月光,晶莹剔透,如梦似幻。泪眼朦胧中,瑶霜幻看到四殿下琨珸王如初春融化的冰河、冷暖的浅笑,是他面对她一贯的柔情。

    “砰——”的一声巨响,似是剧烈的撞击声,她的眼中只有茫茫夜色。

    ……

    六殿下琛缡王和白耿一前一后地走着,正在返回琛缡王府的路上。琛缡王寻思道:“阿耿,你竟真能以一敌十,不对,以一敌十一,不愧是每顿饭要吃十五碗的男人。”

    白耿接道:“在下只有不断变强,才能守护好六殿下,毕竟您锋芒毕露,已然成为妖人的眼中钉,若凡事用不到您出手,时间久了,妖人的忧虑也会随之消减,最好,能让妖人的首要击杀目标变更为阿耿。因此,为了六殿下好,在下申请以后每顿饭吃二十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