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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似洒落的细丝。

    动不了,哭不出,她只是怔怔地把脸泡在小水洼里,突然背后响起拨开草丛的沙沙声。她心里想着应该要躲起来,不过却连头都抬不动了。

    是村民?是野兽?是妖魔?就算选项增加,结果也不会增加。不论被捕,被攻击,或是继续躺在这里,下场都只有一个。

    她抬起迷蒙的眼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在那里的既非村民也非追兵,甚至连人都不是,是一头奇怪的动物。

    他的样子像老鼠。用两只后脚站立,胡须微微颤动的方式跟老鼠一模一样。让她觉得诡异的,是那只站立的老鼠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高。既不像平常的动物,也不像妖魔,因此阳子呆望着那只怪异的动物。(插花:阳子毕竟看多了妖魔,见怪不怪。假如在现实中出现这么大的老鼠精,不要说女孩子们会吓晕,就是男人也要落荒而逃。)

    他站在雨中,头顶着一片绿色的大叶子。白色雨点敲打着清透的绿,阳子觉得那雨滴好美。

    老鼠只是楞楞地看着阳子,并没有什么动作。他比老鼠要胖一点,介于褐色和灰色间的毛皮软软蓬蓬的,摸起来想必很舒服吧!沾在毛上的水珠,就像某种装饰品一样。他连尾巴上都长了毛,因此像归像,但和老鼠应该是不同的生物。

    老鼠抽动胡须好几次,然后移动着两条腿,轻轻朝着阳子靠近。灰褐色的毛皮弯下腰来,伸出小小的前脚碰触阳子的肩。

    『你没事吧?』

    阳子用力地眨眼。那如同孩子般的声音,的的确确是那只老鼠发出来的。只见老鼠一脸疑惑,煞有其事地歪着头问。

    『怎么了?不能动吗?』

    阳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老鼠的脸,然后微微点头。对方不是人类,所以她有点戒心。

    『来吧!』

    老鼠伸出小小的、简直和儿童差不多的前脚。

    『撑一下,咱家就在前面。』

    唉唉,阳子叹口气。

    这一叹究竟是因得救而放心,亦或是失望,她自己也不明白。

    『嗯?』

    她想抓住伸出来的前脚,却连指尖也动不了,於是老鼠的前脚向前一探,暖暖的握住了阳子冰冷的手。

    被一双比想象中有力的手搀扶到那栋小房子之后的事,阳子完全不复记忆。(插花:不是一直“前脚”“前脚”的吗,怎么突然变成“手”了?)

    好几次她醒来想看看屋内,却无法捕捉到任何足以被记起的清晰景象。

    沉睡和浅眠不停交错,然后终於醒来,阳子正躺在一间简陋房屋中的床铺上。

    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然后急忙起身。她猛地想下床,结果一屁股坐了回去,阳子的双腿还是完全不听使唤。

    狭小的房间里看不到任何人。她用依然昏花不清的眼睛确认了一下,接着拼命爬去查看床边。没半件像样的家具,只有枕头边有个用板子拼起来、勉强称得上是架子的东西,上面整整齐齐放着叠好的布,一把出鞘的剑,以及青色的珠子。

    阳子全身一软。她费了好大力气站起来,把珠子戴上颈间,拿起剑和布回到床上,然后把用布包好的剑拉进被子里。这下她终於松口气。

    直到此时,阳子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睡衣。(插花:hoho,帮阳子换睡衣的当然是乐俊。所以我支持乐阳配~~~~)

    全身的伤口都处理过了。躺着的肩膀下有个湿湿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才知道是打湿的布,大概是起床时没发现掉下来的吧?把布覆在额头上,感觉好舒服。她拉上用厚布对折而成的被子,握着明珠闭上眼睛,安心地深深呼出一口气。得救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是很珍惜这条小命的。

    『你醒了吗?』

    她弹起来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灰褐毛色的大老鼠正站在那里。老鼠推开门进到房间里,一手拿着像托盘的东西,另一手提着个桶子。

    戒心油然而生。即使和人类一样的生活、一样的说话,但是她看到动物的样子就不敢大意。

    仿佛完全没注意到监视的眼神,老鼠踏着轻松的脚步走到正在凝视自己的阳子面前,把托盘放在桌上,水桶放在床脚边。

    『还在发烧吗?』

    小小的前脚伸出来。阳子猛地一缩身子躲开,老鼠摇摇胡须,然后马上把掉在床上的布给捡起来。虽然老鼠应该有注意到阳子紧抱在胸前的布包,但却什么都没说。他把布放进水桶,看看阳子的脸。

    『感觉如何?吃得下东西吗?』

    阳子摇头。老鼠微微晃动胡须,一边从桌上拿起茶杯。

    『这是药,喝得下吗?』

    阳子又摇头。千万不能大意,那样做是拿性命去冒险。老鼠把头一歪,然后把茶杯拿到自己嘴边,在阳子面前喝一点给她看。

    『只是普通的药,虽然有点苦,但并非什么不能吃的东西。你看……』

    说完他将茶杯递过来,但阳子还是不接。老鼠有点不知所措地搔搔耳根的毛。

    『那就算了。你吃得下什么东西?不吃不喝身体会撑不住的。要不要喝点茶?那山羊奶呢?还是吃一点稀饭?』

    老鼠对着闭口不答的阳子为难地叹了一口气。

    『你睡了三天了,如果想对你怎样,早在那时候就做了吧?那东西……』

    『咱可以把剑藏起来的。看在这一点上,你至少可以多信任咱一些吧?』

    在漆黑的眸子凝视下,阳子终於将紧抱的剑给放下,搁在膝上。

    『嗯。』

    老鼠用满意的声音说道,伸出了手。这次阳子也没有躲了。细小的手指摸了一下额头,马上又拿开。

    『还有一点烧,不过退得差不多了。放下的睡吧!还是你想要些什么?』

    阳子犹豫的说。

    『……水。』

    老鼠的小耳朵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