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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府的闹剧过后,四人并没有立刻离开沧州城,而是先找了一家客栈修整一番。

    打从萧府出来后,尹慕尘就一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而白卿本来话也少,场面格外诡异,吓得两个年轻人也不敢多说话。

    众人各怀心思地吃完一顿饭后,还是白卿最先开了口:“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吧。我与尹公子还有些话要说。”

    秦朗一愣,立刻朝尹慕尘投去一眼。可对方还是低头看着自己鞋面,什么反应也没有,简直就跟聋了似的。秦朗忍不住恶狠狠瞪了他几眼,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白望给扯住了衣袖。

    白望识趣地恭了恭身:“弟子告退。”说完就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秦朗出了门。”

    二人下楼时,秦朗还不忘抱怨:“也不知道宗主为什么要留下那小白脸,还非得把我们支开。你说宗主到底要和小白脸说什么?”

    白望:“别想那么多了,宗主自有打算。”

    秦朗继续嘀咕:“我越来越觉得那小白脸不对劲,好像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不太平。这个人是不是八字带衰,克人克己啊?”

    白望:“你少说几句。要是被宗主听见了,又得说你。”

    白望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和秦朗一样,对那位‘尹公子’的身份有着同样的困惑。明明在清水镇的时候尹公子亲口说过他并不认识宗主,可刚才听宗主对他说话的口气,似乎二人早已熟识。

    这位尹公子到底是谁?

    两个小辈走后,屋里的尹慕尘和白卿相顾无言,格外安静。窗外的几声鸟鸣将二人飘散的思绪给拉回,白卿从袖中拿出一包油纸递给尹慕尘。

    “刚才我看门口有卖豆沙包就给你买了一个,你尝尝。”

    尹慕尘抬了抬眼皮,却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白卿尴尬地缩了下手,有些困惑地问道:“怎么?你不是一直都喜欢豆沙包的吗?”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尹慕尘忽然笑了。他抬手接过包子,却没有立马就往嘴里送,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着发白的面皮把玩,直接了当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白卿也不隐瞒:“我一直都怀疑如今北棣山上那个并不是真正的你,但苦于没有证据。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四处留意打听,直到白望他们从清水镇回来,把镇子里的事情与我说了一番,那时我就猜测尹凡很有可能就是你。”

    尹慕尘嘴角笑意更浓,心里陡然生出一丝荒唐的想法。之前听别人说皓辰北棣势同水火,他原本以为是白卿还恨他,不愿再与欺师灭祖的师弟有任何瓜葛,如今想来,也许是白卿早就发现了翟肃,所以才会与北棣交恶。

    但很快尹慕尘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清晰地记得当年北棣山脚下,白卿举着长剑,眼里那厌恶又失望的神情。

    “尹慕尘!你这般肆意妄为,罔顾天下伦常,你简直…让师父蒙羞!”

    白卿当年的呵斥声恍若犹在耳边,尹慕尘低头自嘲一笑:“这也能被你猜到?不愧是师兄啊。”

    白卿静静地看着尹慕尘,眼里的情绪浓烈又复杂,须臾才叹道:“我与你从小要一起长大,又怎么会连你也认不出来。”

    尹慕尘:“也是。我撅个屁股你就知道我要放那种屁,翟肃就算能骗过所有人,也难逃师兄的火眼金睛。”

    白卿眸子一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知是因为听到’屁股‘的比喻,还是因为听到了翟肃的名字。

    片刻后,白卿才问道:“所以…假扮你的人是翟肃?”

    尹慕尘:“也不能说是假扮吧,毕竟那具身体的确是我的。”

    对此白卿没有过多的诧异,看到尹慕尘以尹凡的身份出现后,他多少心里有了些数。他又道:“当年是你将翟肃带回北棣山悉心照料,他为何要对你做出杀人夺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尹慕尘苦笑:“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的父亲。”

    一向对什么事都能泰然处之的白卿,此刻也忍不住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此事怎么能怪你?当年明明是大师兄他…”

    “算了,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现在说这个没意思。”尹慕尘打断了白卿的话。

    他随手掰开手里的包子咬上一口,啧啧道,“不行不行,比以前浩渺山下的李家包子铺的豆沙包差远了。又干又柴,还一点儿甜味都没有,改天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豆沙包。”

    尹慕尘此刻越装得轻松自然,白卿心里就越是难受。毕竟关乎生死,谁又能做到真正的看开呢?

    白卿沉沉一叹:“你不怪他杀了你?”

    “怪?怎么怪?”尹慕尘将手里的豆沙包三两口塞进了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店家手艺真的不行,这粉粉糯糯的豆沙吃进嘴里竟有些泛着苦涩。

    尹慕尘自嘲地摆摆手:“不管怎么说他父亲的确死于我剑下,他杀我替父报仇也是理所应当。至于夺舍么…皮囊而已,我现在这具身体不也挺好吗?细皮嫩肉,腰细腿长,虽然看起来娘是娘了点,但老子内心是个纯爷们!”

    白卿直接忽略了‘腰细腿长’的话题,一脸正经问道:“翟肃为何要寄居于你的身体里?是为了盗用你的灵力?还是为了掩盖他杀了你的事实?”

    尹慕尘摇头:“不止于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修习了那半本篪阎剑谱。为了控制住逐日增加的戾气,所以才借了我的身体用来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