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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锋利的剑刃就要刺上滚动的喉结,却在还有半寸时忽然停住。

    钱予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想要努力往前,可身子却是不听使唤地顿住,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尹慕尘胸有成竹得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笑道:“年轻人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要懂得尊老爱幼。”

    钱予不敢置信地看向尹慕尘,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在我身上下了禁制?”

    尹慕尘道:“刚才喝茶的时候。”

    钱予蹙眉:“可我并没有喝。”

    尹慕尘得逞一笑:“我知道你不会喝,所以茶里并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钱予终于明白了过来。尹慕尘从看穿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想法子如何脱身。那杯茶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试探,而是攻击!

    茶水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茶杯!只要他的身体触碰到茶杯,那他就中招了!

    禁制是修真界中最简单最常用的法术,大多是同门长辈对小辈的管束,是高灵力者对低灵力者简单粗暴的压制,时效长短以二者灵力差距而定。

    若换作以前的尹慕尘,定住对方个三天三夜就跟玩儿似的,可今时不同往昔,他现在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不过,此法最多也就是拖延一时。

    不过,一时也够了!

    于是尹慕尘见好就收,转身就要跑路。

    可大门刚被打开一半,尹慕尘还未来得及把身子探出去,身后便冲出一股强劲的力道,直接将刚打开的大门再次关上。

    尹慕尘面朝着门板被死死抵住,虽然看不见身后之人,但他知道是钱予冲破了禁制。

    尹慕尘心中骂娘:你老母的!这么快的吗?连这点功夫也撑不过?老子怎么说也在山下修习了…一个月。起码还是应该有点作用的…吧?

    钱予的嘲笑声从背后传来:“堂堂北棣尊竟沦落至此,成了个废物。”

    尹慕尘回击道:“就算是废物,也照样能让你中招。”

    钱予眸色一冷,双手抓上尹慕尘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面向自己:“哼,都这样了还要呈口舌之快。”

    尹慕尘身体被压制在对方的手臂和门板中间,动弹不得。眼看逃不了,尹慕尘也不再负隅顽抗,干干脆脆聊起天来。

    “是你对清水镇下的手?”

    钱予倒也不遮掩,不在意地挑了挑眉:“不是,我只负责从那老头的嘴里撬出噬魂阵的秘密,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尹慕尘又问道:“是弥生道让你这么做的?”

    钱予不语,显然是一种默认。

    尹慕尘:“你明明知道噬魂阵的危害,为何还要助纣为虐,伤害无辜的百姓?”

    钱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胸腔颤动,低声笑了起来:“你和那死老头还真是像极了。明明都是坏到了骨子里,却偏偏还要守着所谓的底线,简直可笑!”

    听对方一再用这种语气提起天机老人,尹慕尘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于是问道:“你把你师父弄哪儿去了?”

    “你的问题太多了。”钱予说话间,瞳孔不自觉地朝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虽只是短短一瞬,但尹慕尘捕捉了个清晰。

    尹慕尘心里一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对你师父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少年笑得诡异,“他死之前流了很多血,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没有。”

    尹慕尘一怔,随即怒火无法遏制地冲上天灵盖,烧得他满脸通红:“你个孽畜!你竟然…你师父待你真心,你竟然做出这等事!”

    尹慕尘的话好似也一下子把对方给惹怒了。

    钱予陡然伸手掐住尹慕尘的喉咙,力道之大恨不得直接拧断似的。

    “真心?那老不死的也配和我提真心?我只后悔没能将他薄皮拆骨,食血啖肉!”钱予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你既然对他如此念念不忘,我就送你去见他。反正阿鼻地狱多几个杂种也热闹,省得祸害人间!”

    尹慕尘只觉覆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猛地发力,在巨大的压力下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想要挣扎逃脱,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灵力不行,体力也不行。没多久,窒息的晕眩感愈发强烈,眼前模糊一片,除了对方猩红带着浓重杀意的眸子外,什么也看不清了。

    就在尹慕尘即将失去意识前,对方手上却忽然松了力道。

    失去桎梏的一瞬,空气猛地灌入胸腔,激得尹慕尘忍不住半弯下身子猛咳起来,好一会才恢复平静。

    尹慕尘手掌支着膝盖,待身子直起后才发现眼前已是空无一人。

    钱予走了?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为什么?他明明可以杀了他灭口的。

    尹慕尘揉了揉发疼的脖子,忽然又想到方才钱予那不着痕迹的一瞥,正是朝着屋子最里头那排书架。还未待他想明白钱予眼中的深意,双脚已经鬼使神差地朝书架方向走去。他知道那排书架的背后是一间暗室,曾经天机老人带他进去过一回。

    他凭借着记忆触动机关,暗室打开的刹那,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暗室并不大,除了正中央端坐在地的‘人’之外,里头已是空空如也。

    尹慕尘走到那人面前,半蹲下身子,抬手佛开对方遮挡住面孔的碎发,随即一张苍白干瘪的面孔便露了出来。

    那才是真正的天机老人。

    老人此刻已非少年模样,褶皱干瘪的皮肤松散地挂在骨头上,仿佛下一刻就要整块掉落下来。老人盘腿而坐,双目紧闭,脸上没有太多痛苦的痕迹,神色间似乎还有那么一抹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