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如此一来，反倒留下后遗症。后来几次，武明浩两口子吵得不可开交，武明浩随手就打龙大为电话。再后来，事情悄然发生转变，武明浩不打的时候，寒雪打。在寒雪这边，觉得龙大为是个风趣的人，可依赖的人，可吐怨气的人。寒雪在单位其实也没几个说得上话来的姐妹。龙大为她本来就熟悉，两家此前常走动，所以寒雪开始有事就给龙大为打电话，发牢骚，说武明浩的不是。武明浩乐得她这样做，寒雪的气出了，也就不再跟他找茬儿。每次寒雪找过龙大为，后者都会及时跟他汇报。说说对话内容，提醒武明浩同志该注意一下什么问题。武明浩觉得这样蛮好，老同学嘛！龙大为呢，在派出所干片警，整天就是苦口婆心给人调解事儿，稍带着给老同学解忧，还有点成就感。

    没想到，有一天晚上寒雪给龙大为打电话，让张翠给逮住了。 ――天挺晚了，龙大为刚要上床睡觉。张翠等在被窝里打算要搞点夫妻内容的。龙大为知道张翠不喜欢寒雪，一紧张，就拿着电话走到客厅去。张翠眨巴一下眼睛，遂跟出来。正逢龙大为说，这么晚了，我就不过去了。一抬头，见只穿内衣的张翠白晃晃的身子堵在卧室门口，觉着尴尬，说完几句话就扣掉电话。张翠问：“半夜五更的，谁要你过去？”龙大为说：“武明浩，两口子吵架。”张翠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明明是女人的声音，怎么会是武明浩？”龙大为一笑：“是武明浩的老婆寒雪。”张翠一伸手，道：“拿来！”龙大为把手机递过去。

    张翠一翻，确认是寒雪。顺手就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说：“龙大为你跟那个小狐狸精怎么扯到一块去了？”龙大为给别人调解心里有底，但面对张翠心里反倒七上八下。龙大为说：“人家两口子吵架，找我劝架！”张翠反问：“干吗不是武明浩找你？”龙大为还笑：“说明人家两口子都信任我。”

    张翠终于火山喷发。“龙大为你别糊弄我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花花肠子？劝架干吗整得鬼鬼祟祟的？那次咱们一起吃饭，你就老往人家身上打量。是啊，她苗条，奶子大，屁股大，眼睛里有水，你相中了是不是？”龙大为嘴唇动了动，开始反击：“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跟你说什么都说不通。”张翠说：“跟那个女人说得通是不是？跟我没共同语言是不是？好，你个狗日的龙大为，你别以为我张翠好欺负！”说着，晃动着一对巨乳，便朝龙大为扑来。

    那个时刻，武明浩在楼下的小花园抽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那天晚上，他无意中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儿。坐在花池旁抽烟的时候，武明浩突然看到一个小男孩跟寒晶晶一人骑一辆自行车进了小区。这不算奇怪，便俩孩子一块到了楼下，又对着头说了好一会儿话，那男孩才骑上自行车，返回头出了小区。武明浩张大嘴巴，忘记拇指食指之间还夹着一根烟头，直到手指一疼，才反应过来！武明浩顿时就把跟寒雪吵架的事儿丢到了脑后。与寒晶晶早恋相比，两口子吵架算什么呢？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早恋了啊？初中三年级，按说，倒也可以理解。但武明浩没防备，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一下子头脑发胀。武明浩气冲冲地上了楼。当时，寒晶晶坐在沙发上开导她老妈。一见武明浩进屋，站起来说：“老爸你咋回事儿，怎么老惹我妈伤心？”武明浩没接她的话茬，反问道：“刚才那男孩儿是谁？”寒晶晶愣了愣：“什么男孩啊？”武明浩一皱眉头，道：“我都看到了。你俩一块进的小区。”

    寒雪一听这话，便也扭头看女儿晶晶。

    晶晶说：“我同学啊！人家送我到楼下，怎么了？”寒雪问：“你不是一直跟两个女同学一起回家的吗？”晶晶说：“看你们俩，大惊小怪的。今晚上走得晚了点儿。那同学正好顺道，把我送回来了。”武明浩和寒雪互相看一眼，都沉默着。晶晶说：“刚才还互相斗气，现在倒一致对外了。”武明浩脸松弛一下，便随之依然是沉默。晶晶说了一句子，道：“不管你们，我困了，要睡觉了。”武明浩和寒雪又互相打量一眼。

    寒雪说：“你过来，怎么回事儿？”武明浩就走过去，把刚才看到的重新描述一遍。寒雪低声问道：“很亲密吗？”武明浩一皱眉头：“有点黑，看不很清楚。不过，我刚才脑子里嗡的一下。”寒雪说：“问题很严重！马上就中考要早恋就麻烦了。”武明浩说：“你这当妈的怎么当的？这种事儿要我当爸的去注意？”寒雪立即反驳：“这时候你倒埋怨起我来了，我整天忙了班级忙家里，有时间关注这些事儿吗？”武明浩也压着声音：“咱俩别吵，你这阵子看着她。有些话我不好说，闺女大了……”

    对武明浩来说，第二天上午发生的事儿，就像晴空起个响雷。太意外了！根本想不到。头天夜里发生在龙大为两口子之间的打闹，武明浩一无所知，当然更不知道事情起因，是寒雪的一个电话。接龙大为的电话时他有点儿蒙。龙大为说：“明浩啊明浩，让你给害死啦你晓得不？”

    龙大为在家里给武明浩打的电话。两口子打得狠了点儿，他脸上挂了彩，不好意思去上班。龙大为说：“就因为你老婆昨晚一个电话，我家那水桶闹了个天翻地覆！”武明浩越听越奇，“寒雪给你打电话了？”龙大为嘴里嘶的一声，道：“武明浩你个王八蛋，你两口子打架干吗老找我啊？”武明浩说：“大为你慢点儿，寒雪给你打电话啦？”“你说，她昨晚打什么电话啊？”龙大为咬牙切齿，道：“武明浩你要在我跟前，我就揍你一顿！现在好，我老婆跑到局里去，跟领导反映我在外面包二奶。”武明浩抓抓头皮，道：“真的还是假的？”龙大为说：“操！”武明浩说：“你别急啊大为！你老婆说你包的那个二奶，就是我堂客寒雪？”龙大为说：“不是你堂客还有谁？”武明浩说：“这误会大了，需要我去给你解释吗？”龙大为说：“算了吧你！你要能分清五和六谁大，我还用得着为你们操心？我跟你说，张翠这娘们儿一条胡同走到黑，你告诉寒雪，张翠可能去找她麻烦。”

    武明浩也骂了一句子，道：“这叫他妈的什么事儿！”

    武明浩赶紧给寒雪打手机，那边一直不接，又打她办公室座机，寒雪同事接了。武明浩耳朵里立刻灌进震耳欲聋的吵闹声，脑袋就开始眩晕。武明浩同事说：“是你啊武明浩，寒雪姐这边有点事儿不方便接电话。”那孩子还知道给寒雪打马虎眼。武明浩说：“是不是一个水桶样的胖女人在跟寒雪吵架？”那小姑娘一听，便沉默一会儿说：“是啊，两人都撕扯到一块了。警察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