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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雨连绵,整整下了一周,到处都阴沉沉湿哒哒,这样的天气着实让人感到抑郁。

    督军府大门外近日增添了不少把守的卫兵,那夜的暗杀事件使得卫临风提高了警惕,他倒不是怕孟飞雪再次偷袭,孟飞雪的偷袭给卫临风敲响了警钟,如此只是为防其他不轨人士闯进来暗杀督军。

    卫临风背光垂头坐在床边,手指夹着雪茄烟卷搁置在修长的大腿上显得有些无力。烟已燃烧了一大截,一长段烟灰颤颤巍巍蓄在那里袅袅升烟,窗外的风夹带着牛毛般的雨丝吹进来,烟灰顷刻掉落,落在脚边摊开的报纸上,报纸上的头条赫然醒目:华洋第一富商之掌上明珠金少珍不日将留洋归国。

    卫临风脸色凝重,原本灿若星光的眸子此刻暗淡无光的盯着报纸一瞬不瞬,心里有说不出的苦闷——金少珍,你既然走了为何又要回来?

    雨打在窗玻璃上碰撞出声响,卫临风恍惚间觉得冷,抬起头,看见雨水从微启的窗户缝里渗进来,沿着白色的墙壁一路蜿蜒而下。卫临风看得怔愣出神,那一道水痕像极了当年她转身离去时脸颊上的泪痕。

    此时,楼下,张宸之昂首阔步走进大厅,一女佣见将军归来立刻端着茶盏上前。

    张宸之伸手摘下军帽露出板寸头,一个扬手的动作军帽便从他手里飞出,女佣本能的伸手,不料手中的茶盏不慎摔落,“嘭”的一声碎了一地的瓷片渣子,黄色的茶水溅污了张宸之的裤腿。

    见将军脸色大变,女佣一下子慌了神色,“扑通”一声跪下来颤声道,“将……将军。”

    张宸之审视裤腿上粘着的几片茶叶半晌,抬起头来脸色变得狰狞可怖,猛的一抬腿重重踹在女佣肩上,女佣架不住他的脚劲,匍匐跌入那瓷片渣子中,碎瓷片划破她的手心。

    张宸之厉声谴责,“你今天没吃饱饭吗?来人!”

    数十名卫兵立刻赶来,异口同声道,“将军!”

    张宸之一声令下,“把她拉出去毙了!”

    卫兵正要动手,女佣连忙爬起来向张宸之磕头,结结巴巴的说,“将……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卫临风听到楼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跑下楼,张宸之看见卫临风当即舒展了眉头扯开了嘴角,几步走过去张开双臂将他狠狠一抱,才几日不见弄得像是久别重逢。

    脸上阴霾被张宸之这么一抱顿时烟消云散,两人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欣然笑谈间卫临风瞥见跪在地上颤抖不止的丫女佣站在一旁的卫兵们,抿了抿嘴问道,“什么事使得将军您一回来就如此大动肝火?”

    张宸之冷了神色,指着地上狼藉,两道浓眉拧了再拧,“你看看,你看看,这丫头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毛手毛脚,从来没有过的!”

    卫临风扫了一眼地上狼藉,只是笑,“这丫头好像病了,昨晚听她咳了一夜,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的,不毛手毛脚才怪呢!”

    督军府的女佣都是卫临风在战地捡来的苦命女,战争使得她们无家可归,卫临风看她们可怜,收留她们在督军府做佣人,没有得到上头许可不得随意进出督军府,吃住在督军府大厅后方的一小平屋里,张宸之从来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生了病无人照料,只有自认倒霉。

    张宸之不语只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看着卫临风,心中了然他欲替那丫头说情的意图,战场上骁勇果敢杀人不眨眼的硬汉偏偏对女人总是心慈手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他唯一的软肋。张宸之深知这一点,有朝一日卫临风若是叛变,这一软肋必将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卫临风见张宸之冷硬神色稍有舒缓,大胆求情,“她侍奉将军您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念其是初犯,就饶了她吧!”

    张宸之恢复笑颜轻轻摇头,终于忍不住开口,“临风啊临风,你这怜香惜玉的毛病若是再不好好改改,恐怕迟早有一天会栽在女人的手里。”说罢,挥退了卫兵。

    督军明显已经饶了那女佣,她却还傻跪在地上碍督军的眼,卫临风微微蹙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退下!”

    那女佣惶恐抬头,怯怯的望了一眼卫临风,感激之情铭刻在心,将一地的瓷渣捡起用衣服下摆包裹着颤颤巍巍站起身,听得卫临风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叫什么?”

    女佣的声音很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她受宠若惊的回答,“春儿。”

    卫临风又问,“吃药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