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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爽的晚风吹拂着额前的长发,黑白者站在铁桥上眺望着远处的机械暗月,黑袍翻卷如云飞舞。

    “有死无生么?”冰澜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

    黑白者轻轻点头,他抬手指着远方,“何为创世?湮灭与新生,一切都将死去,但并非所有都会重生。”

    冰澜没有再问,也许那群维尔特拉人不清楚,但她明白,所谓暗之元素体当然会存在于黑暗,但明天会是极致之光,黑暗将无处遁形,这群黑夜使者也将湮灭成末,她回头看着那间关上门的操作室,忽然明白,也许从选择留下的那一刻,他们就从未想过活着,为希望而死,需要多大的勇气?她不得而知。

    “我记得那本书,”黑白者忽然说。

    “什么?”

    “湛蓝史诗,”黑白者声音柔和,似乎在回忆什么,“在精灵森林时,你曾在那本身上留下一句话,我很抱歉,好奇心使得我偷偷翻开了那本书,不过比起你留下的那句话,我印象最深的是书的扉页上写的:这是一个属于英雄的时代……”他声音低沉了下来,“是啊,这是一个属于英雄的时代,可英雄却逐欲而行。”

    “逐欲而行?”

    “如果你去过沙域,去过断刃城,你会遇到一个名叫苏亚雷斯的男人,他的故事很简单也很漫长,如果没有沙民,苏亚雷斯会拥有一个普通的家庭,每天耕作劳动,却又幸福温馨,我时常会想,如果阿雅没有死去,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也许我会成为正常意义上的英雄,镇守南疆,建功立业,流芳百世……而如今,我是叛国之徒,家族因我蒙羞,从今往后数百年,西恩—凯鲁特这个名字都会被人们所唾弃,我也会遗臭万年。世事果真无常,英雄或是恶徒,流芳百世或是遗臭万年,都在一念之间。”

    “并非是一念之间,”冰澜语气肯定,“选择是欲望的累积,也许在当时的你眼中,家族、功业、名誉、尊严乃至生命都没有那个名叫阿雅的人重要,所以你选择了她,而舍弃了其他所有。”她转头看着黑白者,“后悔了?”

    黑白者愣了一秒,一时间他有些恍惚,这个问题某个人曾不止一次问他,但当他转头看去,这次问他的人却不是之前那个,那个有着鲜血般红艳长发的女人正坐在远处的机械容器上,撑着手臂,遥望夜空。

    “我清楚的知道,我早已经无法回头,”他又说出了那次,或许很多次的答案。

    “祝你好运,”冰澜说。

    ……

    暗月核心。

    降神之所的废墟倒在黑色洞穴之前,如同被斩落头颅的战士,身躯掩埋进黑色沼泽之中,像是遗失百年的古迹,钢铁长满铁锈,出现大小不一的孔洞,黑泥覆盖着四周,但让人意外的是,钢铁上竟然开满了摇曳的幽暗花,那并非天然生长的花朵,而是被一株株摘种,在这里仿佛没有了时间,花朵在静静生长。

    贝茵赤着脚行走在钢铁和泥沼间,所过之处,妖艳的幽暗花一株株转出地面,生长,发芽,开花,绽放,她像是孜孜不倦的园丁,妆点着这片死亡之地。她走完了所有行程,回身望去,幽暗花仿佛一个异样的法阵包裹着整个黑色洞穴,而洞**,黑暗依旧在蔓延,仿佛有什么要走出阴影。

    “狂翼大人说你可以回去了,”美尔丝在她身后浮现。

    “任务结束了?”贝茵问,她并不觉得对于复活狂翼,她所做的仅仅是种植这些幽暗花。

    “如果按照原本计划,现在已经结束了,”美尔丝语气有些幽怨,只是依旧带着淡淡笑容,“但计划失败了,所以你的任务也就改变了。”

    “改变?”

    “记得魔界的样子么?”美尔丝说,“魔界只有一条血河和无数荒山,狂翼大人觉得那样的环境未免太单调了些,所以他希望你能在魔界多种植此界植物,狂翼大人赐予你改造植物习性的能力,而我赐予你穿越空间的能力,从此以后,你可以随时来往于此界与魔界,把此界的繁华在魔界重现。”

    “狂翼大人不是要降临么?”贝茵疑惑,“你是说他会失败?”

    “对于魔神而言,他们拥有无上权能,降临是下一刻的事,而这一刻,他们也许正在观看一场无休止战斗,”美尔丝仿佛过来人一样的语气说,“别觉得你成了魔王就可以拥有魔族思维,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做到。”

    贝茵回头望着远方的曜匣,在暗月里,连一丝光亮也看不到,去到魔界之后,她便明白自己与许多王之级别的魔族不同之处,她是新生的魔王,同时也是拥有自主灵魂的魔王。魔界的魔王被称作魔神使徒,这种存在大概可以分为三类,一种是诸神时代就臣服在魔神脚下的信徒,一种则是魔界强大的存在,而第三种就是此界转生魔王,以魔族之躯,承载人类之灵,这类魔王在魔界并不多,佩尔亦黎算是一个,她的主人暴怒之震魔神狂翼也是如此,但她又与这些魔王又有些许不同,她是以人类的躯体和灵魂降临魔界,她清楚的记得所有,也许美尔丝让她离开仅仅是因为那个人,但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如果他再一次站在她面前,她依旧会毫不犹豫刺穿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