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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回溯到这一步,陶醉终于知道了。那根衔在嘴里的金筷子,那两团塞在耳朵里的金光,原来是陈沁梵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她自己不想听,也不想说。

    在她那滔天的恨意中,陶醉知道,她之所以投胎陈弃愚家,就是为了报血海深仇的。他不但要化男胎为女胎,还夺走了陈弃愚妻子的性命,他只要五年零五个月的阳寿,恐怕也是打算让陈弃愚尝一尝失去孩子的痛苦。

    要想知道如何才能叫她放弃嘴里的筷子,掏出塞在耳朵里的金光,还得需知道这滔天的恨是怎么来的?

    见陶醉看着自己恍然失神,陈沁梵还以为他被自己的美色所惑,心中微微有些愠怒。陶醉却全然未知,他想穿过前生和今世的屏障,去看看那滔天之恨的根源。

    这个时候,一个金光灿灿的佛像浮现出来,慈悲而又庄严的声音道:“佛说: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焉可逆乱因果?”

    陶醉心道:“察水源,探病根,只为教化世人。尊天道,捋藤蔓,仅求洞察人心。请您大开方便之门!”

    佛像说:“此愿甚善,莫忘初衷。”

    陶醉眼前一晃,时间继续向前回溯起来。

    原来,此人与陈弃愚前世是一对好友,两人相交莫逆,有通家之好。陈弃愚武艺高强,那人却极善经商。二人结伴行商,赚了不少钱。

    八十多年前,山河动荡,有膏药倭贼和罗刹鬼入侵。好友前脚去岭南寻找落脚点,陈弃愚则护送双方家眷和财产在后方慢慢赶路。

    未曾想,倭贼早就垂涎他们的家产,还未等陈弃愚等离开,倭贼就举兵杀来,陈弃愚带着双方家眷且杀且逃,死了很多人方才逃出魔窟。

    清点人数时发现,陈弃愚的妻儿老小都在,而那人的妻儿却大都不幸落入倭贼手中,仅有他的小儿子被妻子抱着,才得幸免于难。

    待那人赶回家中时,家产已被贼寇所据。而他的两个儿子被刺刀挑成了血葫芦,尸身就被挂在村头的树上,肝肠挂满枝头。而他的妻子女儿,皆不堪凌辱,先后撞墙、跳井都死了。

    没有小儿子的尸体,也没有见到好友的家眷。他循着踪迹一路追寻,终于在山海关看到了好友。看着陈弃愚的家眷安然无恙,而自己的家眷个个惨遭毒手,他就升起了滔天的恨。

    陈弃愚把他的小儿子交还给他,自觉无颜苟活,就横刀自尽了。

    而那人的滔天的恨意,却丝毫未消。他指天发誓道:“此生家国不幸,暂且放过你的家人。若存来世,定叫你血债血偿。”

    看到这里,陶醉终于长舒一口气。

    这一场前生今世的恩怨纠葛,要怎么才能拆解?

    闭上眼睛,沉思再三之后,陶醉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想了想道:“我已经追溯了全部的因果。陈沁梵,你嘴里衔着一根金色的筷子,耳朵里塞着两团金光,所以你听不见声音,说不出话来。”

    之前也有其它修士前辈看过,对于这一点陈弃愚是知道,见陶醉看到了病因,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不少。他把陶醉的话翻译给了陈沁梵。

    陈沁梵手语道:“姜伯伯也曾这么说?可是他也没办法帮我,陶哥哥有办法吗?”

    陶醉略微沉吟一下道:“你们父女前世是仇人,你是来找他报仇的。这一点,你知道吗?”

    见陈弃愚有些为难,陶醉道:“若您信的过我,请照直翻译,不要委婉,也不要额外添加任何修饰。”

    陈弃愚一咬牙,照实手语翻译了过去。

    陈沁梵神色一暗,手语道:“我猜也是。要不然我怎么这么拖累爸爸,他为我付出太多太多了,肯定是上辈子欠我的。”

    陈弃愚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谁让你的我的女儿呢?这都不算什么。

    陶醉道:“那么!先请看一段沉浸在时光中的往事吧!”

    陶醉睁开天眼,很快就找到了陈沁梵五岁病危时的那段时光,时光中的画面直接呈现在陈沁梵和陈弃愚的脑海中。

    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刻,陈弃愚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他的热血开始沸腾,浑身开始冒汗,嘴里开始喃喃自语:“没有车!怎么办?怎么办?……”

    陈沁梵的俏脸上,首先呈现的是一片茫然,不久之后,她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浑身猛然一震,眼圈开始微微泛红。她脸上的线条,从僵硬化为柔美,再从柔美变作凄然,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唰拉唰拉的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