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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听眠下意识摸着自己的手腕。

    当你流血的一瞬间,身体的痛楚会割裂你的神经,占据你的大脑,浮现出安全而快乐的空白,它会让你短暂忘记灵魂受到的折磨。

    用痛苦取代痛苦,这是笨办法,但没有成本,并且有效。

    沈听眠提着袋子进了学校,他走在半路,遇到了陈老师和李牧泽。

    李牧泽抱着一摞书,只露出了眉毛。

    陈老师连忙说:“诶,沈听眠,来帮帮忙。”

    沈听眠走上前,把李牧泽手里的书匀了些过来,李牧泽和他对视了一眼,就仓促移开视线。

    他们从操场穿过,陈老师和沈听眠搭着话:“回家了啊?”

    沈听眠答应着:“嗯,拿点东西。”

    李牧泽和沈听眠并列走在操场上,心神十分荡漾。

    练足球的球出界了,他破天荒给一脚帮忙踢了回去,搁平时他完全不会这样,不管对方是看见球快到他脚边干脆就不追了,还是发出友好的呼唤希望这个哥们帮个忙,他都通通无视。

    凭几把啥帮你!自己没长腿吗!一帮臭傻逼。

    李牧泽不惯他们这臭毛病。

    现在不一样了,喜欢的人就在旁边,他啥忙都乐意帮一帮。

    嘻嘻嘻。

    今天的天怎么就这么蓝呢!

    他心里春花怒放,偶尔去看沈听眠的侧脸。沈听眠的眼尾总是发红的,而他这么白,这真的很诱惑,对少年的李牧泽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他觉得沈听眠不会是个人,他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他不用排泄,也没有肠子、肝脏这些丑陋的器官,他的皮肤下面是会发亮的宝石。

    沈听眠在后来有听说过李牧泽这个想法。

    只有上帝知道,他皮肤下面是溃烂。

    还好李牧泽不是上帝。

    沈听眠在和陈老师说话时,会笑。

    他是个很喜欢笑的人,李牧泽时常会偷看几眼,他在老师面前那么咋呼,此时却一句话都不敢说,装模作样往前走,余光一直在沈听眠的笑容里。

    他不敢沉醉在沈听眠浅浅的梨涡里。

    即使在梦里,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陈老师说:“沈听眠,其实我一直想让你当我的课代表。”

    沈听眠笑了一下。

    陈老师也在笑,低头看着自己洁白的高跟鞋:“你总是认真听讲,咱们班上就你听我的课最认真。”

    这话听上去半真半假,玩笑似的口吻,沈听眠却听出了自嘲和落寞,于是微微一愣。

    她说着,但并不强求沈听眠回答,并且自然过渡到了李牧泽身上:“李牧泽,你怎么今天不高兴?”

    李牧泽:“啊?”

    他感觉沈听眠看过来的视线,顿时显得有些狼狈,嘴唇都在发热:“没有,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你还没有吃饭吗?”陈老师有些惊讶地笑道。

    “噢,错了错了,是宵夜。”

    话音落了,李牧泽听到沈听眠发出很轻的笑声。

    夕阳洒在他们身上,李牧泽忽然觉得或许沈听眠会接受自己,这份想当然的快乐让他有些摸不着北,说话都在飘,带着兴奋:“老师,你知道上次那个阅读题,刘超写的是什么吗?”

    陈老师在上学时,应该是那种很文静,很踏实的女孩子,她说话总带着书生气,此时她手指摩挲着裙摆:“噢,你说那个题。”

    沈听眠问:“哪个题?”

    “就那个,下辈子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李牧泽有些殷勤的回复沈听眠,他声音大了点,手心在出汗,“刘老……刘超说他要当个和尚。”

    陈老师笑了:“我有点印象,他为什么这么写?”

    “他说斋饭不要钱。”

    三个人都笑了,李牧泽装作不经意地问沈听眠:“你写的什么?”

    沈听眠说:“我写下辈子要当个坏人。”

    陈老师问:“当黑老大啊?”

    “也不是,”沈听眠思考着说,“就是无恶不作的坏蛋,载入史册的那种坏。”

    空气好像凝结了,沈听眠又补充了句:“自私自利吧。”

    陈老师的语气好温柔:“自私自利不算坏人,人都是自私的。”

    沈听眠摇摇头:“反正要当个坏人。”

    李牧泽觉得沈听眠好可爱。

    他说话的神态可爱,语调可爱,即使说要当坏人,他眼神里冒出来的小向往,也是那么可爱。

    要命,他真是可爱死了。

    李牧泽总是会在看着他的时候藏不住眼里疯狂眨巴的星星。

    他清清嗓子,努力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笑话他:“得了吧,就你。你是不是想着当坏人很酷啊,忒中二。”

    陈老师笑着看他:“你不中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