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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起淮斜斜倚在靠枕上, 他俊秀的脸上带了笑意, 眉目生动。

    谢婉宁的心口一跳, 她的脸忽然间就红了起来:“你乱说什么呢, ”她不敢去看陆起淮的眼睛。

    陆起淮见她不好意思了, 也正经起来, 他的嗓音低沉:“方才你在唤我的名字, 我自然听见了。”

    他细细地打量她生起红晕的侧脸,这次外出要好一段时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估摸着她还能再长高些呢, 她现下还是小了些。

    谢婉宁低下头去看衣裙上的团花纹,他现在耳聪目明,那样的健康。

    陆起淮抬手摸了下她柔软的发, 毛茸茸的:“这次鞑靼一行并不危险, 左不过一些游散百姓集结成的组织,在边关寻衅滋事, 你放心, 我不会有事的, ”他看出来谢婉宁是真的关心他, 她乌沉沉的发如鸦羽一般, 她是不是也渐渐……

    谢婉宁神思有些恍惚,她没有注意到她发上他的手:“你还记得那次京郊庄子遇见的鞑靼首领吗, 叫帖木日的那个。”

    陆起淮自然记得,那是他第一次遇见她, 那么小的小姑娘, 对上那等穷凶极恶之人竟然一点也不怯场,并且还分析的头头是道,直接将那鞑靼人给猜了出来。

    “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了,”陆起淮问。

    谢婉宁的手忍不住扯了裙子上的丝线:“前些日子我忽然想起了那时在京郊庄子的事,然后晚上便做了个梦。”

    谢婉宁抬眼看向陆起淮,很是认真:“梦里是建平丙午年夏,你率领亲信去大同,同山西行都指挥司的大人一同抵抗鞑靼的进攻,但是不小心出了事,你的右耳自此就再也听不见了……”

    他会出事?

    这怎么可能,他向来谨慎,这次鞑靼一行又十分容易,于他来说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

    陆起淮向来沉稳,此刻也带了惊讶的神色:“兴许是你白日里想的太多了,这才做了这个梦,”他安慰她。

    谢婉宁的脸色慢慢变白,他果然不相信她:“梦里我见的真真切切,就是这个时候。”

    “做梦而已,你的脸色都变白了。”

    谢婉宁的眼睛水蒙蒙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地方地势开阔,一侧的尽头却长了棵老榕树,枝叶蔓蔓。”

    这些自然是前世里听那些小丫鬟碎嘴时说的闲话,不过这些总是没错的。

    陆起淮的面色微微变了,他以前去过大同,确实有这么个地界,北岭上的老榕树,他看着谢婉宁,谢婉宁一个闺阁女子,自然没去过那等地方,可她却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陆起淮终于认真起来:“你再同我好好说说。”

    谢婉宁愣了下,这是开始相信她了,然后一五一十地将前世里的听闻都细细地告诉了陆起淮。

    陆起淮开始问她:“你梦里可有一个叫王安的人。”

    谢婉宁细细的回想,那时候她正在王府里闲着小憩,午后的日光很是暖和,熏得人昏昏欲睡,帘子外头的小丫鬟还以为谢婉宁睡熟了,就小声议论开来:“你不知道,陆首辅早些年竟伤过耳朵,如今只有一只耳朵受用,”言语间颇为震惊的样子。

    另一个小丫鬟小声问道:“陆首辅英明神武,竟然还会受伤。”

    “那还是早年的时候呢,说是当时还不是首辅的陆大人奉了命去剿寻衅滋事的人,没想到在大同的指挥使蠢笨不堪,不听陆大人的意见,导致那场剿灭失败,陆首辅的耳朵也就这样伤到了。”

    “啧,那指挥使如今怎么样了。”

    “别说如今陆首辅把握朝纲,就是早年失败后,皇上就下命革了那王安的职。”

    谢婉宁脱口而出:“有,”然后将听见的那两个小丫鬟的话告诉了陆起淮。

    陆起淮的指骨握的很紧,谢婉宁这番话说的滴水不露,严丝合缝,一切都那么合理合逻辑,如果这是真的……

    就算这不是真的,他以后也要细细考量才是,这事事关重大,不只是他会遇险,按照她的话,也该折了不少士兵才是。

    陆起淮握了她的肩:“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谢婉宁点点头,如今他听进去了,以他的智谋手腕,想来那即将遇见的危险就都不算是危险了。

    “这……真的是你的梦吗,”陆起淮问。

    谢婉宁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看着陆起淮,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