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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湘珺坚持将那篇文章都读完,碰到不会的就问沈放,美名曰温故而知新。

    温故完还要把自己的书册拿出来,温习明日的文章。

    等到日落西斜,天色不早了,她才慢吞吞地起来收拾东西。

    她发现这个读书确实管用,至少沈放今日没再冷眼相待她了,而且说得话也多了,她相信只要持之以恒,她定能与他成为知己好友。

    临走的时候,她摸到了荷包里的小桃酥。

    这还是早上春喜给她装,早上赶着去书堂,她连早膳都来不及吃,只喝了半碗牛乳。

    春喜怕她饿着,给她荷包里装了好几块小桃酥,让她休息的时候能吃。

    她的嘴小胃口也小,桃酥做得只有铜板大小,精致又可爱,对她来说两三口一个正正好。

    但她不能多吃,只偷偷吃了两块,这会还有小半袋,她将桃酥倒在小碟子里,推给了沈放。

    “这个桃酥是我最喜欢的,给五哥哥当做今日的谢礼。”

    不等沈放开口,就见严嬷嬷从外头着急地走了进来,“娘子,这会风大恐怕晚了会下雪,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林湘珺只好把多余的话吞回肚子里,任由春喜给她裹紧斗篷,抱上书册,挪着小步子朝外去。

    期间沈放一言未发,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好似对她的来去并不在意,至于那桃酥就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待他正要翻看下一页时,走到门边的林湘珺突得停住了,回过头来问他:“五哥哥,我明日还能来吗?”

    沈放的动作微顿,抬起头正好瞧见金黄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给她罩了层莹亮的光,明艳脱尘,美得不似凡物。

    他的心跳仿佛有一瞬间停滞,蓦地低下头,一边利落地翻过书页,一边带了几分不耐地道:“吵死了。”

    “那我便当五哥哥答应了,我们明日见。”说着不等他再回答,就被人拥着出了院子。

    林湘珺走后,院子也随之冷清了下来,仿佛之前那些叽叽喳喳的声响,只是一场梦。

    书册搭在膝上,过了许久,也未曾翻过一页。

    沈放自然能把人赶走,更能让她别再来了,可每次对上她那双水亮的眼睛,有些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对着她那张脸,好似多说上两句重话,都像在以大欺小,他向来不屑于此。

    罢了,就当是给她机会动手,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演到何时。

    “郎君,该用膳了。”婢女名叫红炉,便是沈放醒来瞧见那个,先前是针线房的粗使婢子,刚来那几日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那日过后,她就发现沈放好似不如想象中那般凶戾。

    他的房内不需要人近身伺候,只要送膳送药,反倒比她之前的日子轻松多了。

    而且五郎君不戴面具的那半边脸,实在是俊美无双,每次瞧见都叫人看直眼,久而久之她就成了所有婢女里最勤快的那个。

    但她发现,今日的郎君好似与之前有些不同,往日他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寒意,可这会他却枯坐了半晌。

    手中的书未翻,余光若有似无的落在院门的方向,是林娘子的缘故吗?

    沈放没说话,红炉默默地摆好膳,看到了案桌上的桃酥,摆放的人很随意,七零八落地堆在盘子里,她不记得今日的茶点里有过桃酥。

    看着沈放也不像喜欢的样子,便自作主张地伸手去收拾,想要将案桌清理干净。

    没想到她还没碰到盘子,沈放的目光就扫了过来,“谁让你碰的。”

    声音冷冰冰的,似有浓重的戾气,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红炉浑身哆嗦着跪下,“郎君恕罪,奴婢只是想替您收拾桌子。”

    “出去。”

    红炉不敢再有别样的心思,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等到屋内彻底没了人,落日的余晖也殆尽最后一丝光亮,他细长的手指才拈起一块桃酥,拧着眉看了两眼。

    这玩意,真的好吃?

    闻着味道倒不叫人讨厌,便当是试试有毒无毒,他轻轻一抛丢进了口中。

    入口是浓郁的核桃香,上面还洒了层芝麻,酥脆间透着淡淡的甜香,等到沈放再回过神时,碟子里的桃酥已经见了底。

    他神色如常地拍去指尖上的碎渣,心想,病秧子的喜好也不过如此。

    不管沈放同不同意,总之林湘珺每日一散学,便雷打不动的过来。

    沈放不搭理她,她便自说自的,写了字还要一副求表扬得给他看,遇上不会的便眼睛水亮亮地看着他,十次里总有八次能被她得逞。

    有了沈放的默许,林湘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安妙语不放心还跟来看过两回。

    见他们真的只是在读书,且沈放浑身是伤,常常是坐着不搭理人,反而衬着有威胁性的是她家七娘。

    安妙语本来是不愿多管闲事的,可她自从怀了孩子后,瞧见谁都多了几分善心,又见林湘珺的气色也变好了,就不再禁着她。

    但还是要求她每次去,多带些下人,瞧见不对劲便离他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