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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玉兰见对方有点不想答应她, 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这对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对于我来说,关系到我能不能留在工会里,你不会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我被赶出去吧?

    咱俩好歹也是同一个车间出来的,我师傅和你师傅又是几十年的老伙计,我留在工会也不会碍着你啥事,你发发善心,能咋了?”

    原本姜苗就在纠结要不要帮她,她这样一说, 倒是帮姜苗做了选择, 她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瞅着一脸怒气的张玉兰。

    “不好意思, 善心那个东西我没有,我即使有, 恐怕也没义务帮你吧, 你被赶出去关我啥事?”

    姜苗觉得这个张玉兰在绑架她, 而她最讨厌的就是旁人绑架她。

    “你明明都会, 为啥不愿意帮我, 难道就这样巴不得我被赶出去?咱俩可是同一个车间出来的,你帮帮我能咋地?”

    张玉兰看着姜苗的眼睛里满是愤懑,就好像姜苗是欠了她的似的, 姜苗不愿意帮她, 多罪大恶极似的。

    姜苗没有说话, 而是站起来, 打开屋门,冲门外的人喊,

    “工会的同志们,张玉兰同志好像不会做工会的帐,找我来帮她做,可是我翻译稿子太忙了,你们谁来帮帮她啊……”

    工会里的人一下子沸腾了起来,看着姜苗那边,窃窃私语着。

    屋里的张玉兰急匆匆跑了出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姜苗,大声为自己辩解,

    “谁说我不会做,我只是有个地方不懂来问问你。”

    “这样啊,你问的问题我不懂,要不,我去帮你喊赵干事?”

    姜苗看着张玉兰强装镇定的样子,佯装好心的要帮她去喊赵干事。

    张玉兰一听顿时急了,压低声音,对姜苗翻了个白眼,

    “用得着你假好心。”

    “啥?用不着我假好心?我这哪是假好心啊,我这可是真心的,玉兰同志你咋说话这样伤人的心啊?”

    姜苗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控诉,惹的大伙的议论声更加强烈了,望着张玉兰的目光愈发的嫌弃。

    “苗儿,你不用管她。”

    刘长芳站出来为姜苗说话,这个张玉兰她认识,以前她家还住在大杂院的时候,这个张玉兰就住在她家隔壁。

    人有些一言难尽……还记得有次,这张玉兰和她妈拿着礼去她家求她爸给办事,她爸当时很为难,就给拒了,后面,这娘俩,当妈的站在院子里指桑骂槐,当闺女的在院子里哭哭啼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怎么着她们了哪。

    刘长芳的话刚落地,张玉兰的眼圈就红了起来。

    “你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说完,她一副委屈的样子跑回了自己的位置,趴在桌子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仿佛姜苗和刘长芳怎么着了她似的。

    幸好这一幕被工会里的其他人都瞧在眼里哪,否则姜苗和刘长芳真的还要想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们俩人都一脸无语的瞅着趴在桌子上哭的张玉兰,周围离她近些的干事大姐啥的,都拿着自己的东西往边上挪了挪。

    这个新来的小张,咋是这样一个人啊?

    “张大姐,厂里发橘子了,你们工会的谁去领?”

    门口来了个人,冲屋里的人喊道。

    被他叫张大姐的人,正准备喊平时领啥东西最积极的老李,她话还没出口,老李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我去领,我去帮大家领。”

    他跑着跑着,突然停下了,

    “那么多橘子我一个人也拿不了啊,小姜还有那个小刘,你们俩和我一块去抬橘子。”

    姜苗和刘长芳正好不想在这待下去了,就和老李去领橘子去了。

    “老李,要那筐,那筐瞅着好。”

    刘长芳指着最里面的那筐橘子,只见那筐上面的橘子还带着橘子叶,个头不小,比着旁的几筐都要更黄些。

    老李挤进最里面,瞅旁人没看见,还很不道德的把旁的筐里的橘子往自己筐里捡了几个,冲站在门口的俩人喊道,

    “你们俩也别站着啊,我一个人也抬不动啊。”

    姜苗和刘长芳只能硬着头皮挤了进去,仨人费了老鼻子劲才把那筐橘子给抬了出来,刚走到半道上,老李就嗷嗷着要歇歇、

    他不是累的,而是看着这筐橘子馋的不行了,刚放下就迫不及待的从筐里拿出一个黄澄澄,皮薄的橘子剥了起来。

    姜苗和刘长芳见他吃,她们也跟着吃,还别说,这橘子不仅是瞅着甜,吃着更甜,汁水很多。

    “这橘子吃着真不赖。”

    “就是,比供销社买的还要甜点,听说这次橘子是厂长小舅子专门跑到四川那边拉来的。”

    刘长芳消息比较灵通。

    “管他谁拉的那,咱有的吃就行,走啦。”

    老李催促着,等仨人把橘子抬进工会的时候,张大姐她们立马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着。

    “呀,这次橘子比去年的好啊,瞧着都甜,皮还薄,去年的皮有点厚。”

    “是啊,老李咱这筐橘子咋分啊,论个还是论秤啊?”

    “叫我看,这橘子也没几个,要不就论个吧,反正大差小不差的。”

    “行,论个就论个。”

    大伙把几张桌子拼凑到一块,把橘子倒在了上面,就开始扒拉。

    “小姜,这堆给你。”

    张大姐亲切的喊着姜苗,把手边那堆个大的橘子推给了姜苗,姜苗知道这是人张大姐偏袒她哪,她冲人家张大姐笑了笑。

    姜苗和老李抱着各自的那堆橘子回到了屋里,刚坐下,才剥开一个还没来得及吃哪,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了争吵声,听着声音像那个张玉兰的。

    “赵干事,她们都欺负我,橘子都没有我的份?”

    张玉兰感觉自己被大家给孤立了,她站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的看着大家分完橘子,凑成堆吃起了橘子,唠着嗑,压根没有人管她。

    她见赵干事从外面回来了,连忙告状。

    赵干事看着新来的小张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顿时有些尴尬,

    “小张,你别急,我帮你问问,可能是不下心漏掉你了。”

    她说着,来到了张大姐旁边,小声问道,

    “张大姐,咋回事啊,咋没人小张的橘子啊,你们这样可就不团结了,人家小张是新来的,可不能这样对人家,咱可是把人家借过来给咱工会帮忙的。”

    “谁说没她的橘子啊,不是在筐里吗?咋地?难道还要让我们亲自给她送过去,她是没长腿?架子咋这么大。”

    张大姐没有压低声音,是故意说给那个新来的张玉兰听的。

    “小张,你的橘子在筐里哪,大伙没有忘了你。”

    赵干事说着把橘子从筐里拿了出来,给张玉兰送过去。

    被张大姐臊的脸红的张玉兰看着赵干事拿来的橘子只有七个,还都特别小,她顿时又哭了起来。

    “凭啥她们每个人分的都是八个,给我的只有七个,还这么小,她们就是看我是新来的,就欺负我……”

    她哭的赵干事头疼的不行,心里忍不住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把她留在工会,她去自己的桌子上,把自己那份橘子都给她拿了过来。

    “小张,快别哭了,我把我的橘子都给你。”

    “赵干事,我怎么能要你的橘子?”

    张玉兰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见张大姐她们对她和那个姜苗区别对待,心里不高兴,还有凭啥她的橘子就要比旁人少一个?

    “我只是想要一份公平而已,我想要那颗原本属于我的橘子。”

    张大姐听到张玉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橘子是她分的,她记得明明留给张玉兰的是八个橘子,难不成有人误拿了?

    “你们刚刚谁不小心多拿了一个橘子,赶快还给人家,每个人分的橘子都是八个。”

    听到张大姐的话,大伙都纷纷数自己的橘子,最后还是杨丽发现自己多拿了个橘子,但为了个橘子至于吗?

    她拿过一个橘子,站起来,走到张玉兰旁边,把橘子扔到了对方的桌子上,讥讽的瞅了张玉兰一眼。

    “吃吧。”

    张玉兰有些怕杨丽,她这下低着头不啃声了。

    “好了好了,橘子是杨丽不小心多拿的,这事就过去吧。”

    赵干事打着圆场,然后问张玉兰。

    “小张,工会的帐你整理的怎么样了?”

    “赵干事,什么整理的怎么样了,叫我看她压根就不会做,刚刚还拿着工会的账本去找人家小姜帮忙哪。”

    剥着橘子的张大姐,瞅着一脸心虚的张玉兰,嘴角撇了撇。

    “啥你不会做?你那天不是说你会做吗,你还说你爷爷是做账房的?”

    赵干事说着,从她身后的桌子上,把账本拿来,翻开,越看脸色越难看。

    张玉兰为自己辩解,

    “赵干事,不是我不会做,而是之前走的那个王会计把账记得太乱了,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做好。”

    “小张……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赵干事看着张玉兰,一脸的为难,

    “我看你不仅整理的乱,还有好多错的地方,比如上个月咱工会向造纸厂采购了一批纸,我记得是二百三十块钱,你这里咋整的是二百七十三块钱啊?你是不是没有做过会计啊?还有这最基本的架子都不对?”

    之前那个王会计,人家做的账,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专业的,并且一项一项都列的很清楚,也不会出现这种最基本的错误。

    她不要求这个小张做的能有王会计之前的水平,但至少也要能让人看懂吧,这账被她整的,简直一锅糊涂。

    “赵干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张玉兰说谎了,她爷爷压根就没给人做过账房,她当时想的是算账很简单,可没想到工会的账会这么乱,她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之前那个走掉的王会计也没留下以前做好的账,让她借鉴借鉴。

    “小张,这不是给不给你机会的事,你压根就没做过会计,你留在工会干啥啊,你做的这账,我还要找人给重新做,图啥啊?请你来是来给我们工会帮忙的,这下你越帮越忙。”

    赵干事见这个张玉兰赖在工会有点不想走,就让人去喊她师傅程红去了。

    “赵干事,你让那个姜苗教教我,我很快就能学会的。”

    张玉兰一听赵干事让人去喊她师傅了,她顿时急了,她好不容易才来工会,来工会的时候就压根就没准备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