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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栓子, 你快放下锄头,你这是要干啥?”

    “我干啥?你不都看见了吗,我要发疯, 你得了我的肾, 媳妇孩子热炕头, 我连个媳妇的影子都看不到,当初许给我的东西, 我没见着一样, 还嫌弃我, 当初是谁说的,我把肾给狗蛋哥, 就好吃好喝的伺候我, 这辈子啥也不让我干……现在才多长时间, 你们就换了一张嘴脸。”

    还记得当初刚给徐狗蛋捐了肾,张素芬对他要多好有多好, 天天肉就没断过, 就跟亲妈似的,一口一个栓娃叫的亲着哪, 知道他想吃肉, 立马去给他做来吃。

    回到家后,连裤衩都不让他洗, 想吃啥就给他做啥, 饭都给他端到屋里, 伺候他伺候的仿佛老太爷似的。

    可现在全变了, 大娘张素芬对他的态度从当初亲娘似的热乎, 变成了不冷不淡, 后面对他一天不如一天, 原本说给他张罗娶媳妇,这事也没影。

    他在这家不仅遭受狗蛋媳妇的白眼,还要忍受大娘张素芬话里的挤兑。

    “栓娃,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你是给你狗蛋哥捐了个肾,可大娘对你也不赖吧,你要知足,给你娶媳妇那事,大娘也急,可家里没钱,咋给你娶啊?”

    张素芬也不怕和徐栓子撕破脸了,反正他的肾已经在她儿子的身体里了,她好吃好喝的把他供了这么多天,算对得起他了。

    徐栓子见大娘不装了,一点都没有当初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的样子,整个人都不把他徐栓子放在眼里,他真是明白了,啥叫卸磨杀驴。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看他大娘张素芬求他求的可怜,就答应她,徐栓子刚刚举着锄头砸了家里的东西,此时已经能感觉到身体虚了……他前几天就察觉出来了,夜里总是出虚汗,在外面打牌,打着打着,就累的不行,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打牌的人说他上当了,说男人就是靠着肾这玩意哪……有的还要补肾,他少一个肾,以后娶了媳妇,就全知道了……他们还取笑他以后说不准当不成男人了。

    明明当时他大娘还有他爹说少一个肾没事的,对身体没影响,他此时已经慌了,微微的喘着,要知道他以前一口气锄一亩地,连喘都不喘,整个人精力好得很,都没处发泄。

    他现在年纪轻轻的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再等两年,他不就更虚吗?还谈啥娶媳妇啊。

    徐栓子越想,越害怕,他像发疯了似的,揪住了狗蛋的衣领,

    “你把肾还我,还给我……我不给你了……”

    狗蛋一把把栓娃推到在了地上,冷着张脸子,

    “栓子,你再发疯,我就揍你,你的肾现在已经是我的了,哪是你能要就要的。”

    摔在地上的徐栓子,双手狠狠的抓着地上的土,阴狠的看了一眼堂哥徐狗蛋。

    这天过后,徐栓子整天阴沉着一张脸,回来的越来越晚了,张素芬她们干脆连晚饭都不给他留了……她们不知道,徐栓子在外面玩的越来越大了,甚至报复性的赌钱。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徐栓子就在外面欠下了两万块钱的赌债,一帮人直接找到了家里。

    徐栓子的身板已经从当初捐肾前的精壮变成了现在的单薄,眼下一片乌青,吊儿郎当的,看到要钱的上门,高兴的很。

    “栓子,这是咋回事?他们来家里干嘛的?”

    张素芬看到自己家里来了一圈不好惹的男人,皱着眉头看向讨人厌的徐栓子。

    “大娘,他们是来要钱的……哥几个,这是我大娘,我和她是一家人,她待我跟亲儿子一样,你们找她要钱,她给你们……”

    徐栓子倚在门框上,身上穿的衣裳还是五天前的,早就有味了,那头发油的,站老远都能闻到那头油味,胡子拉碴的,脸都两天没洗了。

    “啥?栓子,你欠了他们多少钱?”

    张素芬顿时急了,厉声质问着徐栓子。

    “不多,也就一两万。”

    “一两万?”

    张素芬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等缓过来后,她冲着那群要债的人说,

    “我可没钱给你们,谁欠的你们的钱,你们就找谁去,我只是他大娘,他也不是我家的人,他爹叫徐川,他家在隔壁哪,你们去找他爹去,别找我……我和他没关系。”

    “咋没关系啊?我的肾都给了你儿子一个,你当初说,这个新房是我的,我和你们是一家人,你还欠着我五千块钱哪……

    哥几个,这就是我家,你们看家里有啥值钱的就全拿走,甭给我客气,这几间新房也能抵债,还有家里的田地……看上啥就拿啥。

    我大娘说了,要养我一辈子的,这啥都是我的……”

    徐栓子话音落下,这群人就开始动手搬东西了,张素芬在一旁拦着不让搬,可压根没啥用,这些男的,一个个·人高马大的。

    张素芬的媳妇王彩丽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大卡车,有俩人正抬着她的陪嫁——四角红漆柳木箱子往外走。

    “你们这是干啥?光天化日之下,跑到人家里抢东西,这是我的嫁妆……”

    “大姐,你的小叔子欠了我们钱,这是拿去抵债的。”

    男人说完话,就抬着箱子往外走,把想抢箱子的王彩丽给推搡到了一旁,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