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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大丫从玉米地里跑了出来,直奔城里,坐上了公共汽车,汽车出了这地,她的心才放进肚子里,怕砖厂有徐家的人守着,连敢回去都不敢,等她在海城安定下来,就给砖厂老板娘写封信,让她把她的录取通知书和存折寄过来。

    此时徐家的人正在砖厂的门口闹着,他们抓不到大丫人,只能来这等人,那天,大丫身上啥也没带的就跟他们回去了,她住在这,录取通知书肯定在这,只要录取通知书在这,那她就一定会回来。

    “狗蛋娘,狗蛋,咱要不先进去,把大丫的录取通知书找出来,我都和人家想买上大学的人都讲好了,把录取通知书给他们,村里再给他们开个证明,人家就给咱一万块钱。”

    徐福贵见这么等下来也不是个法子。

    “这能行吗?那个死丫头跑了,她要是见自己的大学被人给顶替了,闹起来咋整?她肯定会闹的。”

    张素芬不放心,要是那个死丫头一开始就不愿意,她还能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去外面告状,可谁想到,她答应的好好的,半夜跑出来了……

    “人家上大学的,只认录取通知书,谁有这个东西,谁上……她闹旁人就相信她吗?她啥也没有,她说自己是徐招娣,就是徐招娣了?”

    徐福贵冷哼一声,到时候他给那个买大学的姑娘开个证明,证明她就是徐招娣,大丫那孩子即使闹也没用。

    “娘,二爷说的对,大丫跑了,说啥也不能让这一万块钱给打了水漂……”

    王彩丽那娘们说了,五天内不给她一万块钱,就报警抓他,现在就剩下三天的时间门了。

    张素芬想了想,觉得二叔和狗蛋说得对,先把上大学的名额给她卖出去再说。

    仨人仿佛强盗似的,冲到砖厂大丫住的那个杂货屋,在里面一顿的翻找。

    砖厂的老板娘冷眼看着他们,她早就让人去喊公安同志了。

    “怎么没有啊?难不成那录取通知书她带在身上哪?”

    张素芬连大丫盖的被子,把被面都给撕开了,怕大丫把录取通知书藏在这里面。

    狗蛋翻着桌子上的书,翻完一本就扔在地上,地上早就一片狼藉了。

    “不可能,她那天穿的衣裳就两个口袋,要是塞在里面了,肯定是鼓起来的,能看出来。”

    徐福贵是个人精,他打量了屋子一圈,然后垂下了眼,用脚跺着地上的砖,后面用烟杆一个个的撬地上的砖头,乡下人有啥重要的东西,都是藏在地下。

    “公安同志,就是他们……”

    就在徐家人恨不得把这个屋子给翻个底朝天的时候,公安同志来了。

    徐福贵他们,见公安来了,立马停下了手,徐福贵在疙瘩村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是会来事的,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牡丹烟,抽出几根递给他们,低头哈腰的。

    他平时只抽旱烟,抽不惯这种纸烟,嫌弃纸烟没有旱烟劲大,但他最近两年,兜里都是放着一盒纸烟,拿出来让人。

    “甭给我们来这一套,你们光天化日之下,闯进人家砖厂,在屋里乱翻乱找,你们想干啥?”

    公安同志板着一张脸,质问她们。

    徐福贵见他们不给他面子,就讪讪的把递出去的烟又给收了回来,

    “公安同志,是这样,我孙女住在这儿,我们是来帮我孙女收拾东西的。”

    公安同志看向了砖厂的老板娘。

    “你说大丫是你孙女就是你孙女了?大丫人哪?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们,你们冲进来,跑到人小姑娘的屋里乱翻,谁知道你们是啥啊……看你们这样子,也不像给她收拾东西的,倒是有点像偷东西的。”

    “你……你咋能说不认识我们啊?我们昨个不是来你这接大丫吗?当时你们这的人都可看着哪。”

    张素芬见这个女的说不认识她们,她顿时慌了。

    “谁认识你们啊?公安同志,你么快把他们给抓走……”

    在砖厂干活的人都说不认识张素芬她们,他们见这仨人冲进大丫那丫头屋里的时候,要不是老板娘拦着他们,他们都想把她们给扔出去。

    这算啥亲人啊,三年来,没来看过大丫那丫头一次,她考上大学了,都巴巴的跑来……昨个把人带回家,今天早上就来砖厂堵人,肯定是他们在家里对大丫做啥了。

    “你们咋能这样啊?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你们这是坏良心啊,大丫就是我闺女,我亲生的……”

    “大丫是我亲大姐……”

    ……

    “公安同志,大丫那个丫头住在我这三年,他们要是她的家人,那为啥我一次都没见过他们?”

    老板娘看不惯这种人,刚刚要不是她瞅事情不对,跑到大丫屋里,把她的存折和录取通知书给拿走了,恐怕就完了……

    虽然这三年,大丫没和她说过她家里的事,但她早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要是她家里人对她好,不会不给她粮食,让她一个小姑娘在这拉砖的,一拉就是三年啊……大冬天的,连个棉袄都没有,冻的脸都青紫的。

    这三年,大丫过的有多苦,她是都看在眼里的,昨天,她没在砖厂,要是她在的话,压根就不会让大丫跟着他们回去,这些人三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的,听说她考上大学,就找来,肯定没按啥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