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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佑远笑意更甚,回眸朝后打了个响指,队伍里走出两个模样俊俏的少年,左右搀扶着李逵往边角站,态度恭敬谦卑,让李逵对这个大理寺少卿愈发满意,不禁拿他和上任大理寺少卿周纪明比较,两人模样不分伯仲,待人接物却天差地别,周纪明霸道惯了,谁惹他不痛快他弄得人全家鸡飞狗跳,跟薛名扬属一路货色,睚眦必报。

    那时京城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没有谁看着他们不绕道走的。

    后来顾家出事,周纪明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坠落悬崖生死不明,周纪明才渐渐沉寂,辞官寻妻去了,算着日子,周纪明该回来了突然,他恍惚记得薛名扬身后站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刚刚只顾着薛名扬那个二世祖去了也没多加留神,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不就是周纪明吗?

    今个儿真他妈出门不利,京城最不好惹的两尊大佛尽让他遇上了。

    懵懂的他不知,眼前哪儿是两尊大佛,明明是三尊,他还没领教过傅佑远的本事,以为傅佑远如面上看上去般温柔体贴,哪儿想到,他才是最为毒辣狠戾的那个,此后的很多年里,每当刮风下雨他捂着自己空了截的袖子喊疼时,脑海里便会浮起傅佑远笑意绵绵剁他手的神色,仿佛饮了杯好久回味无穷似的,边擦拭着刀上的血渍,边细声询问他的感受,声音轻柔,无端令人毛骨悚然。

    当然,眼下他没料到自己接下来会落到这位温文尔雅的大理寺少卿手里,他后背贴着墙,抬着半边臃肿的脸,含糊不清地解释事情的缘由,傅佑远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不知听进去多少,修长匀称的手指着黑衣杀手问唾沫横飞的李逵,“他们也是侯府的人?”

    李逵瞄了眼,不太清楚他们的来历,莫名奇妙蹿出来的,目标也是那位小娘子,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的他们穿身黑衣,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李逵这人,明目张胆使坏使惯了,不太瞧得起暗地使坏的人,于是他摇头否认。

    傅佑远心里有了底,扬起手臂,声音如清泉击石,清朗温润,“抓活的,两个就够了。”

    侍卫和黑衣杀手被弓箭手射杀了不少,且两面夹击,他们连逃的地都没有,观傅佑远容貌清秀斯文更容易对付,便集中朝这边冲,人数众多,吓得李逵趔趄了下,好在小厮稳稳扶着才没摔跤。

    杀手们想得简单,真交起手就知上了当,傅佑远带来的人个个武功高强,拼至最后,穿着昭武侯府侍卫衣衫的皆受了伤,而黑衣杀手尽数被杀,只留了两个活口,其中有个想咬舌自尽,被反应快的官兵阻止了。

    不宽的巷子,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如果有行人经过,定被吓得几日几夜睡不着觉,便是见惯了死人的薛名扬猛地看见这多丑陋的尸体都不免作呕,他顺了顺胸口,挺直脊背,虚张声势地挑衅周纪明,“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瞧这位少卿大人不比你逊色呢!”朝堂瞬息万变,皇上把允诺给他留着的职位给了别人,他日周纪明归来,不知是否仍有他的位置,没了皇上恩宠,繁荣昌盛的周家也免不了走向没落,真想那日快点到来

    周纪明面似远山,岿然不动,衣袍袖口的金丝竹叶图纹在光下闪着光,身姿挺拔,神圣而不可侵犯,看得薛名扬晃了下神,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胖丫头还在,周纪明还不曾像现在寡言,他们为了报复暗地笑话他们的人,弄了金粉抹在衣服上半夜爬墙捉弄那些人,他和胖丫头在墙外扶着□□,仰头瞅着月光下闪闪发光的周纪明,便是这般感受。

    神圣不可侵犯。

    怔神间,耳边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收回目光,慢慢拧紧了拳头。

    “小姐,没事了,你看少爷来了。”红泥身上受了几处伤,她并不觉得疼,反而更担心安宁的情况,自始至终,安宁像没知觉似的全程低着头,身子不断地哆嗦着,她握住安宁的手,柔声轻哄着。

    声音粗犷得如汉子,让薛名扬心底升起的好感瞬间消贻殆尽,他不爽道,“你能不能不说话。”长相已够丑的了,声音又难听,自己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

    红泥没搭理她,转过轮椅,推着安宁朝傅佑远的方向走,翻脸不认人的嘴脸让薛名扬乐出了声,“老子救了你们主仆两条命,临走连句感谢都没有,哪儿来的粗鄙丫头。”整个京城,他就没见过谁家丫鬟拽成这副样子的。

    傅家还真是和例外,处处出乎他的意料。

    红泥拉住轮椅,慢悠悠转过身来,规规矩矩俯身,“多谢东家救命之恩,谢礼奴婢已搁在大堂饭桌上了,还请东家收下。”红泥整日寸步不离地守在安宁身侧,人情世故并不通透,傅佑远要她保护安宁,未曾要求她学习其他,所以打交道方面,绿蚁更为擅长,何况她不喜欢眼前的人,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薛名扬轻嗤,他堂堂威远侯世子爷,会瞧得起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正欲反驳两句,不远处傅佑远带着两个黑衣杀手来了,要说傅佑远长得真不赖,玉树临风,如芝兰玉树,纤尘不染,举手投足间皆带着股书生卷气,儒雅清隽,怪不得入了他父亲的眼,这副姿容,若是女人身,不知会迷倒多少人呢。

    见傅佑远缓步走来,他隐隐知道轮椅上的小姐是谁了,傅家大小姐,据说遇人不淑过得极为凄惨,和离回府也不受傅家人待见,几乎没在人前露过脸,极为神秘的样子。

    傅佑远自然而然地走到安宁跟前站定,蹲下身,好看的手轻轻顺着她的背以示安抚,薛名扬发现,轮椅上瑟瑟发抖的人安静下来,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直至呈现自然的状态,见状,他眼眸眯成了条缝,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们,他记得傅佑远进京任职时,许多官员派人打听这位少卿府上的事,哪位管事跟守门婆子睡了都查得仔仔细细,并没听说傅佑远多重视这位长姐。

    傅大小姐在傅府极不受宠,傅家举家搬来京城有意将她扔在晋城,傅佑远顾及名声不得已将她接来了京城。

    此时来看,传言与事实不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