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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睡醒以后准备出门,这次没有再看见杜亚琳,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接班的时候里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瘸着一条腿,手上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个老实人,闲聊几句后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药。

    我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毕竟一个长辈递烟也不好接,暗自感慨自己的脑子不好,连忙从兜里掏出黄鹤楼递给这个大叔。

    说起来在太平间工作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买烟,死者的家属偶尔会偷偷塞给我一包烟,嘱咐我多多关照,这也算是规则之内允许的。

    大叔赶紧在土黄色的裤子上擦擦手,接过烟也舍不得抽,别在耳朵上放着。

    出去的时候佝偻的腰也挺直不少,想来是因为我给的烟贵一点,让他觉得特别有面子。

    照例和老朋友打过招呼,顺便还给老张头的脸上的冰霜擦了一下,不然这么久了早就变成冰块了。

    老张头也没感觉,听语气好像有些低落,在我一再追问下才知道原来他想去投胎,可是必须入土为安才可以,孤寡老人一个谁会管他,不然他也不用待在这里这么久了。

    “我现在也攒了几千块,我送你去火化吧!不过墓地钱我可没有,只有随便埋了。”

    我有点心疼,虽然家里人不要我的工资,但是也没攒下来多少,和娶老婆的差距依然还有十万八千里。

    “那可不成,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老张头连连拒绝,说是这样也太对不起我了,至于墓地那更不挑,只要火化了就行,反正都投胎了,谁还管那一堆灰在哪。

    “人死后真的能投胎吗?真的有阎王?”

    我有点好奇,毕竟这已经超过了唯物主义,虽然我的故事也很离奇,但是也能勉强归为运气不好。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死。”

    老张头有点郁闷,自己这也是感觉好吗?要是能看见阎王我还在这和你逼逼赖赖?

    得!我被一具尸体鄙视了!这么大岁数还这么不会聊天,怪不得找不到老婆。

    老张头沉默了许久,我都要关上柜子了,老张头突然语气有点兴奋,他想到了一件事,不过把我吓了一跳,差点夹了手。

    正在感叹自己身手敏捷,上辈子一定是个武林高手,天选之人什么的,老张头这才说起了突然想起的事情。

    “我十几岁的时候闹运动,那时候家里是地主,害怕被人批斗,我就把金镯子埋地下了!”

    “那你不早说!”

    我也激动啊,既不用自己出钱,老张头又不用继续待在这里,堪称两全其美,而且挖宝贝这种事…想想都觉得好兴奋啊!

    “年纪大了,我叫张大宝,老家在清平镇的张家坝,就在…就在院子里的井旁边,你顺着往下挖。”

    老张头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具体地方,也幸亏他死了脑子又清醒了,不然估计早忘了这事。

    我答应了他下班就去找,卖了钱就送他火化,看他心急的样子就知道他等的太久了,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能不能有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