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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荣帝终于决定赐祁贵妃白绫自裁。

    从皇后向德荣帝报告祁贵妃毒杀宁妃,到皇上准备下旨让祁贵妃自裁,这中间隔了整整五天。这五天,从后宫,到朝堂,各种势力都在用各种方式运作,较量。最终,皇后派系赢了。

    这是一场久违的胜利,皇后赢得痛快淋漓,她突然发现,人,只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将所有的一切都豁出去,胜利就会出现。她觉得,这个道理,自己明白得太晚了,否则,这几年也不用过得这么憋屈了。

    但皇后还是觉得好恨,皇帝越是不肯处置祁贵妃,她便越恨,恨德荣帝的薄情,恨祁贵妃的狡猾,也恨自己有眼无珠,怎么就偏偏信了祁贵妃那贱人的表面功夫,误以为祁贵妃不过是德荣帝的障眼法,他根本是另有所喜,不过是将祁贵妃推到前台来挡飞刀的,却原来——到了现如今的局面,德荣帝仍不想处置祁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现在好了,德荣帝同意下旨让祁贵妃自裁,原来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此。皇后到了这时倒有些同情祁贵妃了,原本以为皇帝要抗争到底呢,到底挡不住压力,和江山社稷比起来,女人总是最先被牺牲掉的。

    但是,这点子同情,完全抵消不了对祁贵妃滔天的恨意,而且皇后还有个担心,就算皇帝下了旨,祁贵妃最后会不会死还是个问题。李代桃僵,找个人代替祁贵妃死,这种事皇上操作起来不要太容易,皇后觉得自己要吸取教训,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月黑风高夜,也是杀人的夜。

    祁贵妃缓缓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黑,很顺滑,所以她从前就喜欢每天晚上拆去所有的首饰后,自己亲自梳理头发。

    祁贵妃看着镜中的自己,二十六岁,相较于豆蔻年华的少女,应该算是老了,但是,作为一个即将赴死的人,又实在太年轻了些。

    皇上到底还是保不住自己啊,总是有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人,排在自己前面呢?不过祁贵妃并不觉得难过,在自己这里,皇上也不是第一位的,所以谁也别怪谁。

    祁贵妃慢慢地梳理着头发,因为头发顺滑,几乎一梳到底,光滑的头发,就像是最上等的丝绸,摸着很舒服,她忍不住将自己的脸贴上头发,摩挲着,感受着头发特有的顺滑与温度。

    祁贵妃突然停止了摩挲的动作,缓缓地扬起脸,转过身子,她看到了皇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祁贵妃笑了:“姐姐,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皇后也笑:“妹妹知道我要来?”

    “姐姐赢得这么漂亮,不来岂不是对不起这些日子的谋划?”祁贵妃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就像是美人画了个绝美的妆,却无人看见,岂不心里难受?”

    “哦?妹妹是这么想的?”皇后淡淡地扫了四周一眼,很快有个太监搬来了椅子,皇后随即在祁贵妃对面坐下,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祁贵妃:“姐姐可没妹妹那么多心眼,咱们姐妹一场,妹妹这就要走了,做姐姐的总要来送送妹妹。”

    “那就谢谢姐姐了。”皇后预想中的祁贵妃痛哭流涕,或者是慌乱的表情都没有出现,祁贵妃表现得超乎寻常地淡然:“在这世上走了一遭,想要的都得到了,没什么遗憾了。”

    皇后被深深地刺激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极力隐忍着才没有发作,故作轻松地:“妹妹好手段,连姐姐都被你骗过了。”

    “不过最后还是姐姐赢了。”祁贵妃有些遗憾地砸了砸嘴,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不过,我这一走,只怕皇上这一生都会念着我,我宁愿做他心头的明月光,也不愿做他身边的空壳,这样说来,姐姐也算是成全了我。”

    “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皇后不屑:“人死如灯灭,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忘了你的。”

    “是吗?”祁贵妃亦不屑地冷笑:“慈德皇后走了这么多年,他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