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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进展得很顺利。

    宁千帆每日的行动轨迹都相对固定,基本都是住处、衙署两点一线,时间也基本固定,每日寅时出门,亥时回家。途中伏击的地点也选好了,宁千帆回家路上必经的一个小巷,周围没有人家,且周遭四通八达,一旦将人劫持,要追踪起来相当困难。藏匿起来的地方也找好了,在闹市区的一个独门小院,邻里关系比较淡漠,又有一条路可以直通城门,想要逃出城去也方便。

    南风又跟着初九去实地考察了好几次,自然也见到了春九娘。虽然还是熟悉的样貌,但整个人还是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之前那个爽利大方的妇人,变成了不苟言笑威严沉默的高官,变化大到连这个比较熟悉春九娘的人都不太敢确认。

    说实话,如果不是春九娘下毒害得小六至今生死未卜,又连杀宋平、沈文等数人,就算两人分属两个敌对的国家,南风还是很佩服春九娘的。

    两人各为其主,谈不上对错,就冲春九娘能潜伏敌国六年,这胆识、隐忍的功夫也是让人佩服的,真正激怒南风的,是她对小六下毒。她和小六也是认识的,也曾对小六像弟弟般疼爱,但下毒的时候却毫不留情,南风相信,若不是春九娘忌惮大理寺和自己,小六可能当时就丢了性命。但凡春九娘对小六还有一丝情分,在她离开之时,应该会留下片言只语保住小六的性命,但她没有。南风和她的情分,也就断了一干二净。

    南风和初九连续出去了好几天,终于确定了行动时间和地点。南风也很快通知了无忧长公主,并和长公主派来的人商量好了具体的行动计划和一旦事情发生变化的替代方案。

    因为事关重大,南风并未将无忧长公主参与此事告诉初九,只说是殷明杨给自己的人手,谁也不会想到北祁的长公主竟会参与此事,初九也是丝毫未怀疑。

    其实,就算事情有可疑之处,初九大概也不会怀疑。这些日子,初九是越来越沉默,埋头做事,几乎不发一言,就算看到宁千帆,也全无反应,淡漠得简直像是见到了个陌生人,这也太不正常了。

    南风知道初九在努力压抑自己,她原本不想干涉,但看现在这情形,她觉得自己要跟初九好好聊一聊了。

    在行动的当天,吃过晚饭,南风找到了已早早地做好了准备的初九,仔细想了想,才字斟句酌地说道:“初九,你放心,这次劫持春——,不,宁千帆,只是逼迫她要解药,并不会要她性命,我保证。”

    “她手上有数条人命,这还是我们已经知道的,未知的还不知有多少,如果小六,小六,那就又多了一个,她死几次都不够抵偿的,死不足惜。”初九恨恨地说道。

    南风觉得初九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连忙止住他:“这些日后咱们再做计较,但这次,咱们只要解药,你千万不可冲动,现在,小六的性命是第一位的,其他都可以先放一放。”

    初九抿着嘴唇没有作声,南风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他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南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你和宁千帆最熟,她确实不会武功吧?殷明杨的人都去引开护卫了,我们两个能不能将宁千帆制服?”南风盯着初九:“咱们劫持春九娘后,安置她的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我没有告诉殷明杨的人,只让他们引开护卫,但如果我们两个不能制服春九娘,那我就必须再调一两个人过来,你确定春九娘不会武功?”

    “我确定宁千帆不会武功。”初九说得很肯定:“可能身手会比普通人敏捷一些,但她确实不会武功,否则我也不会被她蒙骗这么多年。”

    初九神色黯然,南风突然觉得中年男人钻起牛角尖来,比谢樾那种青涩少年更恐怖,因为他们很清楚问题在哪里,只是不愿意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