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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的心理咨询室非常空旷,窗外是大片清新淡绿的草地,视野开阔。

    蓝色天空铺陈下来,将简约朴素的装潢,衬托得如同这天地间浑然一体的果核般,没有人能靠近这人世的边缘。

    在这其中只能感觉到宁静,无限的宁静。

    黑与白交错舞蹈。

    程恕看着咨询室外的画,广袤无垠的沙漠上,日光强烈,金沙弥漫,突然想起心理咨询师看完资料后的第一个问题:

    “他最近有没有服用过什么精神类药物?”

    门开了。

    拿着咨询记录的心理咨询师走了出来,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

    “效果不太好。”

    “他的自我意识太强,短暂的咨询很难进行心理干预,我建议他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太专注于工作生活方面的内容,注意一下心理层面的需要。”

    拿着咨询记录的心理咨询师微顿,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考虑到咨询干预的效果毕竟是有限的,而且咨询也是基于眼前人的建议,才能顺利展开,所以最后还是抬头道:

    “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

    “他对自己看到的是幻觉,似乎有一个很清醒的认识。”

    也就是说,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这也是她说很难进行心理干预的原因:

    “这可能和心理的自我保护机制有关,他需要这样一个过程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不影响正常生活,我建议还是不要刻意去提及,也不要刻意规避,用正常的态度对待这件事,以便他能早日从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中走出来。”

    心理咨询只能起引导作用,最后能不能恢复还要看他自己。

    在楼下看到程恕下来了的和宋迎上去,听完他的转述,问:“也就是说,只要不刻意让他不去想盛柠,也没有必要告诉他那都是幻觉,他就能慢慢走出来是吗?”

    一旁的季裴却是冷静发问:“时间呢?需要多久。”

    他才能从这种状况中恢复过来。

    程恕沉默:“不知道。”

    没人开口。

    程恕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声音嘶哑道:“太难了。”

    他说不上,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陆知寒忘掉盛柠,忘记她的死。

    或许正如同咨询师所说,人生总是充满变化,或许哪一天,他就有了新的感情,等到了想开的那一天。

    但是他们都太了解了陆知寒了。

    因为熟悉,所以知道,不可能。

    和宋握拳:“只要时间够久,就能。”

    真的能吗?

    季裴也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看向车窗外。

    有落叶飘落,下意识抬眸的人突然想起坐在白墙前的陆知寒。

    询问完基本情况的心理咨询师放下笔,问他:“你现在还能看见她吗?”

    他看着某个角落,像是注视着站在那个角落的人,然后在咨询师问询的声音落下之后,哑声开口:“能。”

    他仍然能看见她。

    ——

    新世界和sq的合作项目正式宣告失败,进入第三季度主项目却仍然空缺的sq在其他企业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仍然拿下了季度内市场的百分之十份额,让蠢蠢欲动的人都歇了心思。

    不少人都在心底咋舌,新世界成立这么久,竟然被一个成立几年的新锐企业抢了风头,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再家大业大也不是当年那个新世界了。

    “这话说的,新世界办了几十年,还不是只能称老牌企业,没能成老大?sq可是行业内的巨人,新世界就算想和sq掰手腕,也得人家同意。”

    和宋听到这话,挑眉:“有眼光。”

    和玉跟着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发现和宋又喝了两杯。

    他眉眼微蹙:“你还要回江宁?”

    他知道和宋讲义气,但sq已经扛过了这次风波,管理层大换血,股权更迭数回,最后还是落到了陆知寒手里。

    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朝光:“这可都是你的心血,你真的舍得?”

    这话和宋回家之后就听了不知道多少回:“你别管我了,直接把股权转让协议给签了,价不高,给你正合适。”

    和玉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个混不吝的弟弟才好,等酒会结束的时候才道:“新世界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好对付,如果需要帮忙,可以让陆知寒联系我。”

    和宋有点醉了,闻言转头:“怎么帮?”

    他语气带点嗤笑:“联姻?”

    和玉被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也不恼:“新人换旧人而已,何况这旧人本来就不匹配和宋!”

    拉住和玉领子的人松开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这样子不像是喝醉了,倒像是刚打了一架。

    和玉都怀疑如果不是他及时认出自己是他哥,和宋这会儿已经把拳头砸自己脸上了。

    温文尔雅的和玉黑了脸:“你干什么!”

    和宋却只是转身。

    晚风吹得他清醒了些,和宋声音飘忽:“不用了,他不会同意的。”

    和玉想起第一次见到那冷冽而内敛的锋利眉眼:“你又不是陆知寒,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这种事在圈子里多的是。

    和宋却是嘴角微扯:“他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联姻”

    他嗤笑一声,没管身后没听清的人追问他什么意思,只是背对着大哥摆了摆手,然后晃晃悠悠地上了车,似乎睡着了,闭上眼睛前却磕巴着对前座的秘书道:“去江宁。”

    到的时候江面上刚好在放烟花。

    城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但是今天展览会开幕,破例安排了一场烟花展。

    在漫天的火树银花下,铺开的江面像是月色下的银子,荡漾着把所有容纳的白光尽数返回给午夜的世界,天空江面一瞬间亮如白昼。

    秘书不知道和宋为什么不直接去陆家,少爷这几天不停地催下面的人加快进度,不就是为了赶着这几天回江宁吗?

    醉酒的人却晕晕乎乎地指着月亮:“你知道几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秘书想了想:“马上到中秋了。”

    他知道少爷因为陆知寒和盛柠的事,心里一直不好受,忍不住开口:“这不是您的错。”

    和宋半晌没说话,秘书看他要醉倒了,下意识扶住他,却听到他哑声断续道:

    “我为什么要把朝光转让出去?”

    秘书也不知道,没说话。

    和宋:“因为我对不起陆知寒。”

    他醉得不行,声音也嘶哑得厉害:“陆叔叔出事那天,我经过了那片海域,发现了那片缺失的护栏,但是我没在意,晚上的时候,陆叔叔已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