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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和橡树合作项目的盛柠把助孤文创项目的提案交给了主管。

    一直在跟进公益项目的进度,对孤儿院发展情况也有所关注的主管合上文件:“想法不错,我和上面反映反映,你也抓紧时间和他们对接一下。”

    盛柠的手指微松。

    连日积压的疲累在此刻终于缓慢消散的盛柠刚说了声“好”,主管就喊了她一声:“盛柠。”

    要出去的人转头。

    主管拍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都会好的。”

    回到工位的时候听到同事都在讨论这次外派任务会不会很难,福利如何,诸如此类。

    盛柠把文件放下,实习生走过来,把奶茶放在她桌面上:“组长,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了。”

    另一组的组长抬头,嗔道:“也就你心眼好,转组了还送杯奶茶。”

    其他人笑着打岔,只有盛柠在一片欢声笑语里坐了下来,把奶茶放到一边。

    去茶水间的时候听到装饰绿植后晃动的人影发牢骚:“不喝就不喝,以为我稀罕给她呢。”

    “她真和组长说是你说她坏话啦?”

    “当然了,我亲耳听到的,要不是分她组里,实习报告也要她批,我才懒得和她虚以为蛇,不过现在好了,换了组了就没那么多糟心事了。”

    三分钟前还端着奶茶感谢她照顾的实习生吐槽声不小,盛柠一边听一边分神想,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知道这里能听到她们说闲话,所以都不来茶水间了。

    刚垂眸喝了口咖啡,转身想走,就听到实习生道:“还天天最晚走,不就是想让老板看到吗?”

    “诶你说,外派那活不会真落在她手里吧?”

    “最好是真落在她手里,不然她天天踩着那个时间点离开公司,真被那些人盯上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

    逃犯还有同伙的新闻再次传播开来,夜晚的公司只剩下盛柠一个人。

    她已经找好了酒店,但行李还没收拾完,下楼的时候打车回了趟小区。

    到门口的时候保安还在看电视新闻,听到她抬叩玻璃的声音,起身把电视声音调低了,才打开窗户:“盛小姐?您这么晚才回来呢?不是说你们那边又查出什么坏事来了。”

    身后人附和道:“就是说,你一个人回家得注意着点。”

    盛柠还没看新闻:“是吗?”她声音有点哑:“我都没注意。”

    “刚刚电视还在说呢,现在真是不太平。”

    盛柠闻言看了眼电视屏幕,上面却不是社会新闻,而是发布会的画面。

    sq的标志锐利得像是天际线都压不住其屋檐,展翅欲飞的雄鹰。

    盛柠就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想起sq名声如此显赫,燕大大概也会邀请他回校参加典礼吧。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

    但对她来说,在这个时候回到母校,回到对她来说还算值得回忆的大学时期,的确是有点为难她。

    保安已经登记好打开了门,让她注意安全,盛柠回神:“谢谢我会注意的。”

    夜色如水。

    被放行的盛柠一个人走在掩映的绿树阴影下,想起看到听到的新闻,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

    她不怕黑,只害怕彻底的寂静。

    住宿舍的时候,就总要听到点什么动静,才能安安稳稳地睡去,搬到这里来之后,睡眠质量好转了一点。

    直到陆知寒开始出差,她又开始失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一直等到月亮西沉,繁星看不到影子,才能勉强昏昏沉沉地入睡。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清醒到了什么时候,醒来的时候常常头疼欲裂。

    到了恩师忌日前后尤其难熬,不是睡不着,而是总是梦见在孤儿院的日子,梦见高中的恩师。

    醒了之后,跳动不规律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失稳而停止起伏。

    直到一天夜里他上楼的声音突然就敲碎了整个寒夜的寂静,她掀开被子坐起来,怕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劲,连忙假装抬头道:“这个灯太暗了,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陆知寒没有发表意见:“你决定就好。”

    后来果真有师傅上门更换了卧室的灯。

    盛柠以为是他记住了她的话,满心欢喜,一整个天都在期待灯打开后满室明亮的氛围。

    直到捡到保修单,她才知道这是定期维修的人上门检查并更换了灯具。

    那种期待了很久,最后发现那盏她以为明亮了很多的灯其实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的心情,直到现在,她依然无法忘怀。

    她甚至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吸了一下,强迫自己转身去忙自己的事,假装不在意。

    假装自己从来都没有期待过那盏灯因为她变得不同一样过。

    这次也一样。

    本来该是一样的。

    她早就知道陆知寒是什么样的人,早就知道他不会问。

    可她还是妄想了。

    妄想会因为那些新闻,流言关心一个对他来说,还没有那么无关紧要的人。

    关心她会不会因为晚上要一个人回家而害怕,会不会因为和其他同事处不好关系,就被恶意地和刑事案件联系起来。

    脚后跟疼得厉害的人停住,本来想揉脚,结果刚弯腰,腿也开始酸痛。

    累得不行的人闭眼,最后还是蹲了下来。

    橘黄的光笼罩在她身上。

    盛柠就这样睁开眼睛,看着包围过来的黑暗下。

    无数墨点缀在一起,连成一片夜的海。

    最开始认识陆知寒的时候,她从未期待过能和他有什么联系。

    她和那些在论坛上了解他的人一样,不过是茫茫人海里的普通人,穷尽一生也不会有摘到月亮的一天。

    可是陆知寒说他们结婚的时候,她还是心动了。

    她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反复喑哑地回答:“我愿意。”

    我愿意。

    她没有真的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和他说话,和他一起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里,看他翻书的时候,都会常常想这会不会是她的一场梦。

    可是陆知寒让这段美梦成了真,也让她的妄想成为了现实。

    她本以为,她赢了的。

    冷风卷着寒夜前近。

    盛柠就这样在路灯的光圈里,在墨绿色的静默里垂下眼睫,慢慢地想,可惜她还是输了。

    盛柠起身。

    她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她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她不该期待的。

    她也,从未期待过。

    路上,知道她想租的房子租不成的郑晓晨,特地打了电话给她:“柠柠,我帮你问过了,我朋友在江北有一套房子,我问过了,你要是想租,可以带家具便宜点租给你。”

    盛柠把钥匙拔下来,在漆黑中关上门:“晓晨,谢谢你。”

    那句“不过我暂时不想租了”还没说出口,那边就不乐意道:“和我这么见外干嘛?”

    “我跟你说,搬出去才是对的,这种人,就跟他没什么好说的”郑晓晨这么一通说完,才深呼吸:“柠柠,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必须和你道歉,认错,不然你就不回去!”

    盛柠没有和郑晓晨说他们吵了什么,也没提到陆知寒让她搬出去这样的话,但是郑晓晨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这次他们吵得有多严重。

    盛柠却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