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我伤得不算很重。

    医生说我太瘦了,剪刀沿着肋骨划了过去,入肉没多深。

    不过我觉得这跟瘦不瘦没关系。

    苏雅韵倒是比我还瘦了,结果照样把脸颊撕得跟黑色大丽花似的?

    所以,一定是老天有眼,我想。

    醒来时,我被搁在床边那张大脸吓得半死。

    果然,长的帅的人睡觉流哈喇子都帅。

    “九......九爷!你怎么在这儿!”

    纪冬九被我惊醒,揉揉眼,擦擦嘴。

    然后突然窜起身来,一把将我抱住。

    我差点被他勒得喷出一口老血。

    但一个人能用这么大的力气抱住另一个人——

    我只知道,当初我有多怕失去我哥,也曾抱着他的遗体抱到那么失控的用力。

    “小瑶!小瑶你醒了!太好了你没死!”

    我:“......”

    我四下打量一圈,顿时无语。

    这里怎么看都是病房吧?又不是太平间。

    “我刚做梦,梦到你快死了。”

    纪冬九抱着我,温热的气息从我脖颈和耳后喃喃传来。

    我突然有种遗憾的错觉,难道抱着我从宴会厅一路跑到救护车上的人,并不是乔知夜,而是纪冬九。

    我难过地自嘲着,乔知夜他又怎么可能那样紧张我?

    彼时现场一片混乱,难道他不应该留在原处洞察一切有可能的阴谋。

    难道他不应该运筹帷幄,把我露出的马脚一一收罗。

    难道他不应该,陪在他那娇滴滴的未婚妻身边么?

    一切,都只是我在濒死状态下,产生了强烈的渴望和幻觉是不是?

    可问题是,我为什么要渴望乔知夜的疼爱?

    我连在他手底下活着都成奢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种奢望的?

    另外,我濒死个屁啊。

    不过是在腰上缝了七八针,估计还没有苏雅韵脸上的伤口大......

    “别想了,我哥把你送来医院就走了。”

    纪冬九放开我,一脸不屑地撇撇嘴。

    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避开了双眼。

    真是奇怪了,难道只要一个人心脏靠着另一个人很近,就能轻易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么?

    否则,以纪冬九的粗线条和潇洒恣意,又怎么可能洞察我刚刚那一瞬的心理?

    可惜我跟乔知夜在一起两年多,就算靠近到-18cm的距离,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走神?我说我梦到你差点死了。”

    纪冬九往椅子上一靠,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双脚毫不客气地搭在我的病床上。

    然后他眯着桃花眼,一脸怨念地对我说,“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我木然摇头。

    纪冬九故意拿捏作态,冲我勾勾手:“你来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我想说,其实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见我还像个没能完全回魂的躯壳一样呆若木鸡,纪冬九叹了口气,说:“算了,不跟你废话了。反正你这种女人最是无情。就算死了,也不会在意我难不难受的。对吧?”

    他站起身,准备去外面找医生。

    我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开口叫住他:“哎!九爷!”

    “干啥?”

    他没好气地转头,瞪了我一眼:“上厕所找护工去。九爷我连你丫的身子都还没眼福看呢,可没这个闲心给你端屎端尿的!”

    我连忙摇头:“不是,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扶了扶腰,麻醉还在,也没那么疼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那天在商宴沙龙上发生的每一幕都足够爆头条的了。

    此时我虽然表面上木讷虚弱,其实心里早已焦急如下油锅。

    陶姨怎么样了?房云凯和傅小玉又怎么样了?苏雅韵,还有乔知夜——

    每个人的未知状况,都会让我惶惶不安。可他们都不在,我的身边偏偏就只留一个不靠谱的纪冬九?

    “就你丫这操行还想出院?”

    纪冬九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我说姜小瑶,干你们这行的平时不烧香么?本来就吸倒霉的体质,你还偏偏往那疯老太太剪刀底下凑。要不这样吧,我回头从我家豪宅院子里捞条锦鲤给你炖了。补补身子,顺便也转转运——”

    一听这话,我差点没缺氧。

    这没听说谁家锦鲤要煮熟了才有效果的!

    “九爷,后来事情怎么处理了?”

    我不再多话,赶紧切入正题。我必须得知道事情到底失控到什么程度了。

    我很担心,我给傅小玉挡下危险的动作,到底会不会引起乔知夜的怀疑。

    我害怕我的身份曝光。

    我原以为,苏雅韵不敢随便说出我是谁。

    她骄纵恶毒有心计,所以才不可能公开我跟苏家的关系,来给自家的名声添堵呢。

    但一个毁了容的,疯狂到恨不能要杀人的苏雅韵,可说不定。

    纪冬九眨眨眼,突然噗嗤笑了一声:“你还挺操心的?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哈哈哈,就像刚刚追捕犯人时被人捅了一刀的优秀警察,醒来就问,怎么样了坏人抓到了么?”

    我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放心吧,那个疯老太太被带走了。听说她是苏立峰的前妻,对苏雅韵和她母亲怀恨在心。于是冲出来挟私报复。哎,她脑子有不清楚,据说连口供都录不了。完事儿就给先抓号子里蹲着了。姜小瑶,你是不是认识她啊?”

    “啊。认识谈不上,邻居嘛。”

    我说谎一说到底,送佛一送到西。

    表面上故作轻松,毫不在意,其实心里已如热锅上的蚂蚁。

    陶姨生活根本不能自理,被关在看守所里过夜,她一个人得多害怕啊!

    想到这里,我赶紧掀开被子往地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