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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82

    这场颁奖典礼最终以江上清斩获两连击,包揽最佳专辑和最佳单曲为结局收场。

    人们感叹这位在全球以偶像身份活跃多年的歌手,居然能在第一次入围时就直接得到最终大奖。同时,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惊叹江上清这位新鲜出炉的as大奖获得者之外,不少网友更关心的则是他这出乎意料的恋情公开。

    颁奖典礼结束时,抓心挠肝的媒体们已经赶赴大门口,长/枪短炮蹲守着了。

    一等到人出来,管他是谁,所有参加的人都经受了一次雪亮快门的洗礼。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媒体想要采访的一对主人公却只简单和记者笑谈两句,打了个招呼,就在大家的遮掩下迅速坐上一辆黑色轿车,低调离去。

    “他们走这么快干什么?咱们又不会吃了他们。”

    金发碧眼的记者呆呆望向同伴,“领奖之后的报道肯定是好话,怎么连这个也不要?”

    “大概是真的不在意吧。”

    旁边的老记者放下相机,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亚洲的偶像你知道的,不能轻易约会。sean连恋情都能在最红的时候公布,看来是早已经放下名利啦。”

    金发记者这才长长“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不过她们失算了一点。这个猜想放在平时确实是对的,但放到今天其实还有别的因素。

    掐着点坐上回北京的飞机,姜含笑看着荷兰的土地不断缩小。而正在她有一点出神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从后面撩起来她的头发。

    乘务员已经走开到很远,姜含笑回身,揽住江上清的脖子,在他腿上蜷起来。

    江上清今天比往常还要温柔,但也比往常要更——温存。

    好像没有停止的时候。姜含笑的唇角变得和江上清本人一样殷红,人都快嵌进座椅靠背里了,而江上清还在亲吻。

    最后还是姜含笑推开他,圈着他的脖子,剧烈喘气。

    “待会儿,去你那里吗?”

    她眼睛都有点雾蒙蒙的,歪头,轻轻扯了一下他的领口,这么问。

    江上清低下头看她,失笑。

    “我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

    他温声说,回握住姜含笑扯他领子的拳头,很轻地包裹住,“我们去一趟你家周围的故宫好不好?”

    “去那里做什么?我从小到大总去”

    姜含笑想了想,“哦——你也要去我长大的地方看一看?那好吧。”

    江上清笑,说对的啊,“就是因为是你长大的地方,才要去那里的。很有特殊意义。”

    ——很有特殊意义?

    姜含笑一瞬间感觉到有点什么不对,但她不能太确定,所以顿住,又回过头,偷偷看他一眼。

    她的视线浏览过他全身,逡巡他身上可能装的东西。

    江上清下了颁奖典礼之后并没有换掉正装,仍然是清秀少年样的好看。只可惜他衣服套得厚起来,所以一时看不出来有没有戒指盒。

    但不管怎么样,姜含笑已经提起高度警惕。去盥洗室时,她仔细整理了下仪容,免得有记录的摄像,她却灰头土脸。

    说起来倒也多亏这一句,否则姜含笑的发型差点就被她拆掉了她可不想在以后的求婚纪录片里留下这幅尊容。

    到了故宫时,经过一路的乱猜,姜含笑已经基本确定待会儿她会看到什么了。

    故宫的红墙在身后慢慢划过,像是一匹红色的锦缎,珠宝似的琉璃瓦在墙上闪光。

    风从一端吹来。现在正是温暖的黄昏,光把一切渲染成金光笼罩,仿佛浸泡在夕阳里。

    姜含笑转开头,指向远处的一片宫殿。

    “那是神武门。”

    姜含笑说,“我们去玩的时候,经常从那里进去。”

    江上清之前来这里拍过央台宣传片,但确实没有仔细了解过,就一路走,一路耐心听姜含笑讲。

    她从小在北京长大,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他尽量从每一步里感受她的曾经。

    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

    一个一个过去,宫殿像红色的影子一样快速掠过。而姜含笑越来越感觉到喘不上气,她的心跳很快,感觉到江上清凝望着她的眼神。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她轻轻问他。这种问句像是撒娇,因为她有预感。也因为有预感,所以才格外心跳加快,灵魂飘忽。

    “其实我一直在想有一个问题。”

    江上清轻声说,“虽然已经问过你了,但是——”

    “好。”

    姜含笑没想过自己会涌上来这么澎湃的感情。她以为的求婚,是两个人像钻戒广告片里那样,一个笑着问,一个笑着答,然后再接一个借位的吻。

    可是如今的感情像海浪一样兜头盖脸地涌过来,她溺于其中,不忍心再有一点点拖延。她不想再让江上清说下去了。

    江上清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然而想一想姜含笑向来的脾气,倒又好像也很合理。

    他忍俊不禁,但还是很轻地按了下她的嘴唇。

    “别着急,先让我走个流程。”

    江上清低声说,握住姜含笑的手,从手腕滑到手指,停了片刻,然后单膝跪下来。

    身后大片林木,柔软的草坪在脚下蜿蜒,带来青草的气息。

    直到润而酥的小雨落到脸上,姜含笑才想起来,如今已经是三月了。已经到了春天。

    雨飘飘洒洒,被故宫点起的长街宫灯照亮,像无数颗露水从草叶上漂浮起来流窜。

    灯照亮宫殿的一半,江上清在她生长的这片土地上向她求婚。

    “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上清说,语调温柔得一塌糊涂,“我保证,会像世界上最会爱人的人一样爱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说什么我都说好。我们以后可以有一栋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家。”

    “但其实我不是因为想要家才会求婚不,我确实很久没有家,我渴望一个家,但我不是因为想要家才向你求婚的。”

    江上清这辈子好像都没有这样说出去的话又改口的情况。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不像平时那样总是含着笑意了,他没有什么表情,第一次连讲话都开始乱掉,只感受到胸口一股涌动的热流。

    “和有没有家没有关系。笑笑,我爱你,我请求你,嫁给我。”

    他这样说,感受到姜含笑冰凉的手摸上他的脸。

    他这一辈子——二十多年——从没有感受过软弱的感觉。和秀丽的外表不同,江上清有一副寻常人难以匹敌的坚决意志,可现在,软弱下来的意志宛如冰融的春水一样奔腾呼啸而出。

    他的头轻轻向前靠,脸放在了姜含笑的手心里,眼睫半阖,呈现出一道浓黑的线条。

    “你还没有给我看戒指呢。”

    姜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雨簌簌而下。江上清的心要被她叫化了,莞尔一笑,把戒指盒打开。

    清凌凌的光四射。钻石的光芒,连黑夜也不能遮盖住。

    桂冠形的戒指。814克拉的钻石,成色净度顶级,被切割成梨形镶嵌到主钻位上,周围嵌多枚102克拉的钻石,构成冠冕的轮廓。

    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没办法抵抗这么闪亮的钻石。何况它还是躺在江上清的手上。他仍然单膝跪着,像粉丝经常形容他的“王子”一词一样,唇红齿白,轮廓干净,就那么笑看着她。

    姜含笑觉得鼻腔里涌来酸楚,忍了很久,不想被摄像拍到眼泪的任务还是失败了。

    她哽咽着,点头,伸手。

    江上清把戒指慢慢滑进她手指上时,姜含笑才看见他的下眼眶也微微发红。

    倒是wendy和吴亚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两个人一边一个,都拿纸巾抹眼泪,哭得一个比一个惨,搞得姜含笑这个正主都不好意思再哭。

    她收回手,无奈地看了眼那两个人,伸出五指,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新戒指。

    “喜欢吗?”

    江上清小声问她。

    “喜欢。”

    姜含笑目眩神迷地看着这枚戒指,“但是好像有一点太大了。”

    江上清在旁边又顿了顿。

    “其实,如果你觉得这枚不合适。我还有别的。”

    他避开摄像机,悄悄低头和她说,“我还有好几枚其它的。”

    可姜含笑没想到“几枚”是指整整将近十枚!

    “你你天秤座,选择困难症犯了?”

    回到房间,看到那些戒指时,姜含笑简直觉得不敢相信,“为什么会买这么多啊?”

    江上清失笑,又犹豫一下。

    “不是选择困难症。这些不是我新买的,都是几年之前的。”

    他说,“之前刚出道的时候参加一个师哥的婚礼,他当时只比我大不到十岁,才二十出头。”

    “那时候我才十几岁,很好骗的。师哥告诉我说,二十出头就大概是结婚的年纪了,我很快就会遇见和我结婚的人。所以我挣了第一笔专辑的收入就买了戒指。”

    “我那时候想,我得提前为我未来可能会遇到的妻子做准备呀。”

    他沉浸在回忆里,忍俊不禁,“谁想到我那位师哥是整个公司里唯一一个早婚的,害得我白白等了一年又一年。”

    姜含笑从来没听说过江上清还有这么单纯好骗的时候,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所以,你之前就一直有买戒指?”

    “每一年。”他说。

    “那后来呢?”

    姜含笑数了数戒指盒的数目。刚刚看到的时候还惊讶太多,可现在一数,其实也并不够他出道至今的年份。莫非是他意识到师哥在骗他了?

    “渐渐就没再买了。”他温柔地回答。

    不是因为发现师哥在骗他。就算是刚出道的时候,他也已经有十四岁了,哪里那么傻,只不过是心里愿意相信才会真的跟着做。而他后来不再继续,也不过是因为他明白自己越走越高,往事越来越多,亏欠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就像背负了太多的剑客总是找到一处山峰孤独终老,他也早已做好这样的准备。

    还好,他真的就这么幸运,遇到了其他人一辈子也未必能遇到的真爱。

    “你真是个恋爱脑。”

    姜含笑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有人对江上清的评价,忍不住认同。

    怎么会有人从十几岁开始就在等待未来的妻子呢?每年一枚戒指,年复一年地等待。

    “不过没关系,我来爱你。”

    姜含笑轻声说,“这些是我的了。”

    江上清握紧姜含笑的手指,看见她手指上闪烁明亮的钻戒,忍不住弯起眼睛,也笑了。

    “我等你等了好久。”

    他说,“快把我和它们带走吧。”

    as颁奖典礼之后,国内热搜一度被江上清和姜含笑的恋情屠榜。

    舆论有多沸腾就不必说了。模模糊糊猜出来和正主正大光明官宣还是有巨大差别的,江上清虽然年轻,但实际上已经出道太久,甚至能被划为爱豆里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这样的人恋情公开,无疑已经触发了所有媒体的兴奋点,天天轮番写娱乐圈分析文章追热点。

    好在这两个人现在并没有什么空去追究媒体。他们正忙着拍摄《伊甸》的最后一个镜头——正是久久不过的那段亲密戏。

    依照姜含笑本来的计划,她是想靠亲身实践来找到感觉的,而之前两个人也说好了“得到家长认可”就马上开始,所以刚刚在飞机上她才问江上清去哪里。

    可她没想到江上清会突然求婚。

    现在,这种幸福感像圣光一样包裹住了她,让她开始在幸福里融化。

    而她也开始退缩。

    就像一件马上就要完工的瓷器,它都马上就要出窑了,人们又怎么能忍心在这个关头再去匆匆忙忙为它上色呢?

    “婚礼吧,我们等到婚礼吧。”

    姜含笑小声说,“可以吗?”

    江上清亲了一下她的脖颈,然后是后背,手臂,指尖。

    他亲吻其他部位的时候总是比亲脸还要轻,但是会亲很久很久,就好像她是需要捧在手心里珍而重之的某种瓷器一样。

    轻声说话时,他的气息缠连在她的颈后,那么温柔纵容,说好呀,“都按照你的准备来。”

    姜含笑有点不好意思,翻过身来,猛地圈住他的脖颈,往他怀里蹭。

    也多亏了江上清底盘够稳,才没压在她身上,把两个人都弄倒。

    “但是,给你一点甜头还是可以的。”

    姜含笑说,到“甜头”两个字时声音放低,小小的,却在雪白的被褥里开始发酵。

    “不然怎么拍好最后这一个镜头。”

    她说。

    “我的小姐,你可真会为难我。”

    江上清被她弄得苦恼不已,把人抱起来在自己怀里颠了颠,貌似很严肃地点点她鼻尖,像电影里的继兄一样,这么讲,“这样的情况下,我可不能保证我自己。”

    “可是我就喜欢为难你,怎么办呢?”

    听见姜含笑这句话,江上清这才破功,又忍俊不禁,眉目里像是一池春水破冰融化一样。

    “好嘛,那我就只能让你为难啦。”

    他轻轻说,眉眼温柔,“既然已经在为难了,那就为难一辈子吧。”

    《伊甸》拍摄在大约十几天之后结束。紧接着就是紧锣密鼓的宣传期。

    这个过程中,倒是出了些问题,不那么顺利。

    《伊甸》的点映非常成功——这种影片点映只给一小部分人看,算是提前对后续情况的小范围模拟,从而可以预估宣传策略。而点映过程中,几位投资人非常看好《伊甸》,决定将它在国外尝试放映,并拍摄续集。

    主演照旧是原先的几位,报酬也好说,而唯一的条件就是——导演要换成男性。

    电影圈对于女导演的歧视始终存在。就像如今的形势一样,圈内名导基本全是男性,但这并不代表男性天生比女性更适合做导演,而是因为像如今这几位投资人的歧视和打压,女导演的培养机会、出头机会一点点缩水,形成恶性循环。

    对他们来说,提拔男导演上来,纯粹因为性别认同,而这样的做法会不会挤压掉女导演相比于男导演本来就稀缺的机会反正又不会危及到他们自己的利益,又有什么好在乎?

    他们换掉夏雅安的要求非常坚决,即便是身为唯一女主角的姜含笑严正警告他们“如果你们坚持,我会罢演”,也不能阻挡他们的想法。

    于是在一个晚上,姜含笑趴在床上,拨通了一个她几乎从没打过的电话号码。

    “喂?金老师,是我,对啊,您知道我为什么打电话过来啦?”

    姜含笑有点惊讶,但也没太放心上,心想正好省得她再解释,挺好,“那太好了。”

    “我知道您可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但是那几个投资人最主要联络的就是您的公司,而您又有您公司那么大的股权占比,最能让他们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