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助理方奕也是没懂wendy这究竟是怎么个脑回路。

    “为什么首先排除姜含笑?她和上清关系挺好的吧。”

    “你觉得他们俩般配吗?”

    方奕踌躇半天,诚实摇了摇头。

    一个演员,一个歌手;一个顶校t大,一个音乐学院;一个骄纵任性得全公司皆知,一个温柔玲珑到娱乐圈闻名。

    从职业,经历,性格,还有所有的一切——哪里都不像是一路人。

    “那不得了。所有的人里,我最不担心的就是含笑。任谁看都知道他们俩不是一路人吧。”

    wendy漫不经心地说,手上整理好待会儿颁奖典礼江上清要用到的领奖词,“两个人得有共同语言才能在一起啊。”

    “可以是顾以婕,可以是白恬,甚至可以是环长只有含笑不可能。”

    一张领奖词从打印机口中缓缓吐出来,wendy抽出纸张,一边看一边说,“别说什么兴趣爱好社会经验了,光看她那脾气就知道不可能。”

    “上清受得了这小姑娘的脾气才怪。”

    只可惜wendy打印了半天的领奖词注定是与江上清无缘了。

    领奖到了末尾,主持人笑着喊出江上清的名字。

    “恭喜!让我们恭喜二月发布的大热专辑《花神》!”

    主持人眨眨眼,“而且听说上清最近主要花心力在筹备的其实是下一张专辑。下一张专辑里,会有很多前些年积压的旧歌,质量相当高哦!”

    台下一片哗然。满场星光投注在江上清身上。他还那么年轻,创作能力却已经非常成熟,每一次的新曲发布都是乐坛的大地震。

    更不用说他最开始爆红根本就不是因为作曲——只是靠脸,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在演艺圈混得风生水起了。

    不少人心里在打算盘,小声讨论江上清和格非公司的恩恩怨怨。

    他不是被迫签订了合同,不许作词,不许私下发歌吗?

    哦,听说他和他公司老总私下长谈了一番。合约被改掉了。

    什么?那他以后岂不是可以自由创作了?咱们可该怎么办?!

    然而这问题无解。台下坐着不少近些年靠网□□火起来的小歌手,现在坐在下方席位上,满心忐忑。

    有人在替他欢欣鼓舞,小声说他十几岁就得到的tbs国际大奖,“那时候颁奖典礼上已经念出来了,得奖的人就是他,只不过他拒绝领奖才最后换了人的。如今这点奖又算得了什么!”

    也有人在替自己的处境烦恼,听到这话,烦躁顶回去:“多少年前的事了,难道他今天还能再拒领一回?”

    底下人小声打架,而江上清笑着起身,系好西装扣子,走上台去。

    两分钟之后,全场或大或小的争论停止,所有人死寂无声,看着江上清轻松地走下台,推门出去。

    谁都没想到,十年前tbs大奖上的场面会在今天又一次重现——

    江上清,他以最谦逊委婉的话,又一次拒绝了奖项的授予。

    海滨的风越来越大了。

    乌锋一个人拍空镜拍得兴起,追着海浪和天际线的颜色拍个不停,徒留一众工作人员和演员在海滩上干瞪眼。

    晨风零雨。

    海风带来隔岸的气味,这片海域像是被封印在手机壳里的液态流沙一样,滚动的海水不停拂来拂去,沙滩上不少工作人员玩闹时写下的字迹渐渐被海水抹平。

    几次往复后,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还在很有耐心地一次次写,而其他人已经不愿意再在沙滩上写字浪费功夫。大部分都走开,到一边闲聊去了。

    而姜含笑就是在这个时候刷到江上清“拒领奖项”的新闻的。

    几个小时后,乌锋喊了“过”。姜含笑匆匆离去,甚至没来得及告别。

    男主角伸着一只手,目瞪口呆得像个表情包:“含诶!怎么跑这么快?”

    旁边姜含笑的助理糕糕一脸淡定,被男主角问姜含笑干什么去了。

    糕糕打哈哈,敷衍了事。

    男主角求答案无门,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乌锋。

    乌锋看笑了。

    她点了支烟,手指夹着烟卷,细细长长的一条,几乎像是第六根手指。而那股烟雾在蓝蓝的火上一跃而出,一瞬间模糊掉五官。

    “青春啊,孩子。不懂么。”

    她这么轻松地说道,吐一口气,烟在她嘴唇间游荡。

    糕糕知道是江上清来了。所以没有跟去。

    但她没想到,即便她已经迟了一个小时回酒店,还是一进门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姜含笑气鼓鼓的脸,对着茶餐厅起雾的玻璃窗写字。而江上清就那么笑看着她,打伞站在落地窗外,很舒缓温柔的神态,也不见生气。

    姜含笑在窗子上写字。

    讨厌。讨厌。讨厌。

    窗外一张漂亮得不像真人的脸。

    下雨天留客。

    江上清在满是雨水的窗子上写。不留客吗?

    天留我不留。姜含笑气呼呼,续着他的字。

    江上清有好几天都没有联系过她哎!她为什么要留他?

    江上清又笑了。指尖挪到那一个“客”字上。

    你真的把我当客人啊?

    糕糕屏气凝神,看着大明星站在窗外,拿窗子上的雾气和窗里的女孩子耐心纠缠。

    大堂悬至十米的水晶吊灯多情善感地向下凝视,把流连的波光投射到这两个人的脸上。像光在柔和打磨两尊天使像。

    她叹口气,心说他们是在演韩剧吗,然后冲过去按住了姜含笑还要再写什么的手指。

    她朝外面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含笑说她等你好久了,根本不想赶你走。刚刚写的字都是乱写的…哎含笑你拦我做什么——这不是你说的吗?”

    糕糕说得其实也确实没错。姜含笑等江上清好久,刚刚根本没想赶他走。

    所以他进门之后,她就忍不住了,眼睛开始跟着他动,一直盯着他落座,嘴撅起来。

    茶餐厅里人不少,好在都是剧组的人,除了不停瞄这边,并没有人敢真的拍照或者过来问。江上清没在意,也并没有避嫌,握了一下姜含笑的手指,被海风吹得凉冰冰的:“这段时间还好吗?”

    被问之前,姜含笑自己都没想到会眼眶发热。

    她一手别别扭扭地被江上清握着,另一只手拿叉子不停搅面条。心绪纷乱。

    一点都不好。

    戏拍得像行尸走肉一样,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每天起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又要去片场受折磨了。

    乌锋是导演界的鬼才,这一点无可置疑。她在文艺片的地位与宁缺在正剧中的地位比起来只高不低,相当出名。可是同时,她也把“天才都是孤独的”这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她根本不告诉演员们是在拍什么,只是让她“这么走路”、“摆这个表情”、“你不用懂,做就行了!”。

    没人能不受打击。

    但姜含笑此时却说不出口。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怎么这么伤心。”

    但这点情绪对于江上清来说并不难发现。他轻声说:“拍戏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