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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远处的天空一片青色,浓云低垂,几乎像是要渐渐翻涌着,压到地面上一样。

    阴雨天的屋子里往往总是发闷发热,更别提在录制现场。姜含笑额角的汗都滚了下来,后背也闷而发潮,一点点薄汗。

    ——不过她倒不只是因为天气。

    江上清和她的脸离得很近,而当他的嘴唇快碰到姜含笑的下唇时,才轻轻向下低头,下巴像是挑了一下——但其实又不是,他只是去侧脸亲她的下巴而已。

    很温柔,也很冗长的亲吻。因为在下颚线上来来回回,所以和骨头相比,他嘴唇的触感显得异常柔软。

    姜含笑很紧张,呼吸都不太顺畅,听见这场春雨下得声势浩大,把全世界都淹没。

    雨丝时而从半启的窗缝里落在她脸上,江上清伸手帮她擦干。而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感觉到他在紧张。

    ——他的手指也有点慌乱地轻轻抖了一下,然后脸微微垂着,凝视姜含笑的眼睛。

    江上清的眼睛长得非常好。大多数人的凤眼因为眼尾上挑,所以常常显得凌厉明艳。很少有凤眼能长出温柔的意味——而江上清偏偏就是长了双温柔的凤眼,凝视着人的时候,让人忍不住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点。

    他的呼吸在靠近,拿唇角轻轻压了一下姜含笑的唇角,姜含笑浑身颤抖。

    他贴着姜含笑的唇角,轻声讲话,纹路清晰,下唇摩挲:“谢谢。”

    姜含笑喘了一下,艰难回答:“——谢什么?”

    “谢谢这样。”

    江上清的睫毛垂下去,看见紧紧相贴的嘴唇。眼睛弯了。

    然后他低头亲过来。

    接着就是永无止境的亲吻。

    一次完了还有下一次,只有这个时候才体现出歌手的优势来——他的一口气好长好长,深深吻她,越吻越深。

    姜含笑的肺活量比不过他,等到已经喘不过来气了,侧脸也侧不开,只能用力咬了一下他的唇角。

    分开的时候,他的唇角殷红,很明显地肿起来。

    姜含笑心跳慢了半拍,拿手隔空轻轻碰了下伤口:“我用力太大了,是不是?出血了吗?”

    “不痛。”

    江上清眼眨都没眨,拿手指擦了一下,看一眼,没当回事,“下次我再让你喘不过气来,你就继续咬我,没关系的。”

    这还没完,他继续认真向她保证,“我下次会注意——”

    然后终于被姜含笑捂住了嘴。

    姜含笑决定转守为攻:“为什么会有下次?我刚成年,上次你说的。”

    “我不做别的。”

    “——你还想做什么?”

    姜含笑都忍不住气笑了,咬着嘴唇看他。她把他上次避开她,说她“未成年”的事一直记着仇,现在终于能翻旧账了,可不得好好为难他一回。

    “你不能这样,很过分知不知道?”

    江上清投降,“我现在这个样子有心也无力,没有别的想法,真的没有。”

    说到这个,姜含笑又心疼了。

    她把手放在江上清的脸上,然后挪到他的太阳穴,轻轻揉一下,一边插科打诨似地轻声说,“疼吗?难道你在酒店那次就是有心有力,怕自己犯罪,所以才躲开我的啊?”

    江上清笑了,却不正面回答,只是轻声说谢谢。

    “问你个问题。”

    姜含笑揉了一会儿,发现她揉的几下对江上清的痛苦似乎没有任何缓解,就放下了手——想一下也是,要是头痛能被她随手一揉就缓解的话,还要人家医生做什么?

    江上清又根本就拒绝不了她,万一被按得越来越疼就坏了。

    所以她坐到江上清腿上,问他,“你是不是吃醋了?”

    “——看到网上说我‘直男斩’之后。”她补充,“不然你为什么要提这个。”

    两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听见窗外雨声阵阵。

    出乎意料,江上清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很坦诚了。

    “嗯,很明显吗?我说过的,我在心里吃醋。”他说。

    “在我眼里,你就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女孩子。我为你吃醋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江上清这人在这件事上简直坦荡得吓人,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反而让姜含笑语塞半天,脸红结巴起来。

    “我、我知道了”

    她推开他,从他膝盖上下来——她本来是为了逗江上清才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谁能想到他居然是讲话这么直白的类型?

    江上清也没强留她,他待会还有后续的采访,然后有个外地的通告,又得开始奔波忙碌了。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临走去接受采访前,江上清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被疾病折磨到崩溃的时候,他平时的温柔神态好像才慢慢开始变得忧郁,变得脆弱,变得天真。

    他从十四岁就出道了,又是那样的身世,基本上没有童年。从有印象开始,就在让人喘不过气的工作中奔波,得到了很多粉丝,也得到了很多谩骂,有很多作品,也有很多金钱,可是他孑然一身,双手空空。

    姜含笑一时无言。

    她觉得她自己疯了。居然觉得他好可怜。

    她咬了下嘴唇,从来没有因为此刻的言语匮乏而感到这么难受。在她有限的、顺风顺水的人生里,所有事情非黑即白,从不需要费心去体谅别人。

    所以现在更恨自己没有办法安慰他。

    然而江上清的忧郁只一瞬间,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他站起来,时间紧了。

    “我得走了。”他没有立刻放手,反而又把人抱紧了,闭上眼睛,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