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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坡以南,深林竹屋内,一张楠木长桌上用镇纸压着一条写上“关河梦断”的白宣。墨痕湿润未干,行文隽秀有力,力透纸背,独有一番特色。

    王厦从北坡而来,半跪在门前道:“王爷,静姝公主还在北坡玩飞花令,苏家大小姐也去了。”

    季顼在屋内孑然而立,远眺一片翠绿,随口应道:“又当众出丑了?”

    王厦摇头道:“王爷今日苏家大小姐文采斐然,竟然做出了绝句。”

    王厦把露台上所发生的事一字不差地讲给季顼,特别是最后哪首诗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倒是有趣。”季顼朝窗外吹了一声口哨,又转过身来看向门外的王厦道:“苏嫣儿呢?”

    “与桓瑜在百鸟楼见上面了,只不过那边人迹稀少,没敢跟得太近。”

    一只翠鸟应声从远处飞来,轻巧熟练地落在季顼的肩膀上,灵活地眨了眨眼,又啄了一口他的脸颊。

    季顼扶上肩膀,将翠鸟架回手上,沉声道:“进展太慢找机会,推他们一把。”

    “是。”王厦又问道:“那静姝公主的事……”

    季顼摸了摸翠鸟碧蓝的头顶道:“随她去吧。”

    露台上洒满了桂花酿,甜腻的香气四溢出来,却半点没让人觉得舒缓。

    粉衣少女此举太过乖张,惹得满座惊呼。

    苏卿尘摇了摇头,暗叹一片心血都喂了狗,她本无意弄得无法收场,可如今这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苏卿尘蹙起眉头,对粉衣少女道:“一坛好酒没了,可真是可惜。”

    粉衣少女斜晲着她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商人之女,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说话。”

    苏卿尘笑道:“姐姐如此高贵,令尊却还只是礼部侍郎,那可太屈才了。”

    粉衣少女愤怒地抬起手道:“你说什么!”

    苏卿尘忙抬手挡住脸道:“不敢不敢,姐姐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我一介草民何敢继续造次。”

    静姝公主走上前去,将苏卿尘揽在身后道:“众目睽睽之下要言而有信,愿赌服输,你若是还不愿意,那以后的诗会就不要再来了。”

    粉衣少女恼羞成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两个略显壮硕的侍女就从人群中闪了出来,毫不留情地一把将粉衣少女按到在地。

    “你们干什么!我是朝中重臣的女儿!你们不想活了!”

    静姝公主翻了个白眼道:“太吵了。”

    侍女立即心领神会地堵住了粉衣少女的嘴,将其拉了下去。

    再怎么说,也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就被人这般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众贵女心有惶恐却不敢多言。

    静姝公主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些,她回首拉起苏卿尘道:“你想去花田看看么?”

    苏卿尘连忙点头,巴不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走吧。”

    半亩秋菊花田金灿灿一片,映在午后的日光下,更显得艳丽非凡,看着尤为壮阔。身处花海,花香浓郁扑鼻,使人心情格外舒畅。

    公主走在前面,展开双臂边跑边跳,看样子是真的开心。

    苏卿尘跟在后面,好不理解,皇宫之中什么样的菊花没有?为何还要冒着风险跑出来看。

    她好奇地问道:“这花有哪里特别,你怎么会这么开心?”

    静姝公主转过身来,笑得灿烂道:“怎么不特别,在这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管我,也不用在乎什么体面,多痛快啊!”

    再怎么说也是个十几岁的姑娘,皇室里的繁文缛节、规矩体统,总归是让人疲惫生厌的。

    苏卿尘抬起手遮住晃眼的太阳,对前面的静姝公主明知故问道:“我叫苏卿尘,苏商苏远行之女,你是谁家的姑娘?”

    静姝公主捻了一支菊花笑道:“你叫萱儿吧,我家在京城,这次是跑出来玩的。”

    苏卿尘笑道:“我还没去过京城呢,京城有什么好玩的?”

    一提京城,静姝公主就皱起小脸来,撇了撇嘴道:“好没意思的,京城里的人都像兔子似的,对谁都点头哈腰,虚情假意,连说句话都要谨小慎微的。”

    苏卿尘叹了口气,把如花般鲜艳的姑娘放进黑白的罐子里,多令人惋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