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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衣局所有绣娘正在刺绣,元宵晚宴将至,各宫娘娘和公主都订了新衣,她们要快快赶工才行。

    一名小宫女四下张望,见管事姑姑不在,探头跟旁边的伙伴说:“听说太后从恩德慈庵回宫了,现下各宫娘娘应该都去请安呢。”

    伙伴疑问:“太后离宫多年,怎的现下突然回来?”

    小宫女转了转眼珠子,思虑片刻,“我也不知啊,只是听光禄寺的小太监说的。”

    光禄寺每日人来人往,里边的太监宫女个个消息灵通。

    一边的小宫女见两人闲聊,轻骂了一句:“活都赶不完还在这当耳报神,也不怕交不了礼服被主子们罚!”

    两个小宫女闻言忙止了闲聊,继续埋头苦干。

    惠圣太后并非明帝生母,而是前朝微文帝的第二任皇后。明帝于建京登基为帝,为笼络前朝旧臣,特把其尊为太后。但太后离宫多年,无论明帝如何派人相劝也未归,这次竟自行回宫,实在奇怪。

    “太后,皇后和各宫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惠圣太后睁开半昧的眼眸,招手示意让人进来。

    公孙皇后领着后宫嫔妃进殿,“臣妾给母后请安。”

    “臣妾给太后请安。”

    “……”

    “都起来吧,赐座。”

    公孙皇后坐下后便皱眉担忧道:“母后近来身子可还安健?”

    太后转动手中佛珠,她的眼尾布满皱纹,人已是苍老模样,气质也是慈和而不缺威严。

    “哀家无事,就是想回宫看看,沾沾人气。”

    舒贵妃突道:“听说太后刚一回来,陛下就给送了好几箱至宝过来,看来陛下十分挂怀太后。”

    太后闻言挥手轻道:“哀家这儿不缺东西,你们若是看中什么,只管拿了去。”

    又吩咐道:“芳娟,带几个娘娘下去挑礼。”

    芳嬷嬷带着几个娘娘去库房。

    “臣妾就不跟几个妹妹争抢了。”公孙皇后没有跟去,她贵为皇位当然不会贪图几件礼物。

    太后喝了口参茶,看向座上的公孙皇后:“听说皇后这年身子不大好,现下可恢复康健了?”

    公孙皇后得礼笑回:“现已大好,母后无需挂怀。”

    太后笑道:“既然大好,怎么还不把那周家女郎给周家送回去?”

    公孙皇后微愣,微皱眉头做苦恼的模样回话:“虽说那女郎是因臣妾入宫,可到底是陛下的旨意,臣妾不敢私自行事。”

    太后沉思片刻,又弯起眉眼道:“既然陛下不愿周家女郎返家,哀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听说这周家女郎还曾引来祥瑞天景,哀家又是个信徒,不若把她放到哀家身边当个伴读吧。”

    公孙皇后面色诧异,刚想委婉拒绝,太后便盯着她说道:“此事哀家会自己跟陛下说,皇后也不用担虑。”

    公孙皇后垂头应道:“是,臣妾明白了……”

    公孙皇后被人搀扶着走出长乐宫,明眸中闪过几分暗色。太后一向不谙世事,为何今日却要讨要寻雁?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正走神间,舒贵妃紧随其后而出,声音娇柔如春水:“皇后留步。”

    舒贵妃比公孙皇后年长几岁,但因跟着明帝久了,明帝感念长伴之情,对她格外恩宠。

    公孙皇后转身,看见舒贵妃面上带着笑施施然朝她走过来,虽已年过三十,可保养得如二十出头少妇一般。

    舒贵妃问:“皇后刚才怎么不去挑礼物?”

    公孙皇后:“身为皇后,怎么好意思跟太后讨要礼物,你们拿便好。”

    舒贵妃轻笑出声,“也是,皇后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哪像我们这些做嫔妃的……”

    “本宫没记错的话,上月淑华宫支出九千两银子,比本宫的朝凤殿还多了三倍。”公孙皇后语气柔和地回驳。

    舒贵妃霎时面色冷了下来,未有言语。

    公孙皇后望了她一眼,转身回宫。

    “太后回宫了,看你们公孙家还怎么笼络周家!”舒贵妃看着公孙皇后的背影,咬牙切齿道。

    这半年来她一直想对那周家女郎下手,可经过起疹那事,皇后便对其衣食住行严密监视,她一直没找到机会。

    只是连她也没想到太后会趁元宵将至回宫……

    这个冬季周寻雁因受寒症埋下的恶根折磨,身体一直都不大爽利。皇后命人搬了一尊菩萨像到她殿中,要求每日在宫中诵经即可。

    夏荷摘了一把红梅回来,边走边说:“女郎,梅园的红梅开得正好呢,奴今日和杏儿经过,同修剪梅树的小太监讨了一把回来。”

    周寻雁窝在被里探出头看她,应了一句:“寻个花瓶插上吧。”

    夏荷把红梅插进一个白玉瓶中,又过来伸进被子摸了一把她的手足,见一片冰凉忙道:“女郎的手脚怎的还是那么冰凉?”

    周寻雁眉心微皱,面色看着有些苍白。“没事,不过是手脚冰冷而已,身体还是暖和的。”

    夏荷闻言更加心疼,女郎这寒症真磨人。

    “奴去给女郎到小膳房煮碗红枣枸杞粥暖暖身子,女郎喝了再睡。”说罢她便匆忙离开。

    周寻雁从枕下取出压在下边的一本书卷,挨着枕塌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