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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夫人见到柳余,吓了一跳,差下人想将他赶走,不想柳余梗着脖子说出一句话来,“诗诗,你若赶我走了,我即刻就去报官!”

    这句话他说过几回了,所遭的都是她与那柳才的奚落,今日不知道怎么,他方才说要去报官,柳夫人就脸色青白,眼神惊怖。柳余还在思索缘由,柳夫人已经上前来,强笑着捉住他的手,柳余正要开口,柳夫人已经喝退左右,叫了他一声,“夫君。”

    今日是怎么了?

    “你们这些没长眼的,连老爷也敢拿!还不快放手!”柳夫人心虚异常,她方才将装着柳才尸首的那口箱子送去乱葬岗,回来就见到了柳余,柳余还口口声声说要报官,她当柳余是瞧见了,要报官拿自己,三魂吓飞了六魄。

    柳余还不知她是怎么了,就被她挽着手臂,迎进了府邸里。

    ……

    隔日,恢复了身份的柳余,便命人送了一口箱子到金珠子门口。金珠子揭开一看,见是一沓商行的银票,他正清点的时候,发现银票中还夹了几张地契。金珠子对地契这样的东西不敢兴趣,抽出来递还回去,“这些,还是还给你们老爷吧。”

    下人只是负责办事,见金珠子不要,就接了下来。

    送走人之后,金珠子又清点了一遍银票,罹决见惯了他这财迷的模样,看着也不觉得生厌。

    “七万一千两——啧,经商的还是有钱呀。”

    罹决道,“那江湖通缉你确实不错,你身上的银子,与那传闻中的魔教宝藏相差不了多少了。”

    金珠子正数着银票,听罹决说的,就无意的嘟哝了句,“我身上可没有一分钱。”

    罹决只当他是只进不出的貔貅,并没有多想。

    只是……

    “那女人不杀吗?”当晚劝人行凶的,可是那柳夫人。

    “兄长兄嫂忽然失踪,柳家的表弟接管柳府,官府的人会怎么想?”金珠子道,“还是留她一命,让柳余自己决策去吧。”

    “嗯。”

    ……

    柳家的事告一段落,赚的盆满钵满的金珠子,继续在昭月城里,物色起了新的主顾。只是这昭月城地方太过荒僻,都没几户人家,能有财力建的起府邸的。金珠子一日闲逛时,正仰头望天之际,看到了城东位置一处高耸的楼宇中飞出的琉璃瓦檐。

    这样的琉璃瓦,因在阳光下能折射出青红两色的霞光而闻名,极是珍稀,别说是这样的小地方了,连京城那样的富庶地,也都只是富商高官用得起。

    金珠子看见了,便以为城东那里有一处豪门大户,他兴致勃勃的穿过街道过去一看,见只是一个挂着白花的祠堂。

    祠堂外,一个弯腰的老仆正在扫地上的落叶。

    金珠子又望了一眼,见除了头顶那宝光霞色的琉璃瓦之外,这祠堂外的一座镇宅石兽也颇有来历。一般的人家,多是铸造石狮一类,以彰显威仪,这里的石兽,却是一只昂首长啸的白泽。单不论什么人家,能铸造这样一只白泽来镇宅,单说那石兽的雕工,就已经不是一般的石匠能够铸造的。

    “老人家——”金珠子向那洒扫房屋的老人走了过去,“这是谁家的祠堂?”

    老仆似乎口不能语,看了金珠子一眼后,抬手指了指祠堂上挂的匾额。金珠子仰头看了一眼,见上面三个金粉大字,“武王祠。”

    武王?

    金珠子在天子脚下住了这么久,可从来没有听过,有什么武王的。金珠子往里头望了一眼,见里头供奉着一排灵位,因为隔的太远,灵位上的字,他看的并不清楚。金珠子想进去看看,却被那老仆拦了下来。

    “我进去上香。”金珠子怕他听不清,还做出上香的动作。

    老仆看了他一眼,总算没有阻拦了。

    金珠子进去之后,见灵位四周续着长明灯,那铸造成男童女童的长明灯也不是凡物,金珠子在一些杂书上看过,说是一些皇亲国戚死了之后,陵墓里就会点这种灯。说灯里头连着男童女童的肚子,肚子里都填着鲸油,能保百年不灭。

    莫非这里供奉的还真是皇亲不成?

    灵位前放着几根香,金珠子装模作样的拿起来,点燃了供奉上去。

    门口的老仆,似乎在戒备的打量着他。

    金珠子因为分了心,插香的时候没插稳,香歪了下来,金珠子伸手扶正的时候,正看到灵位被供果遮挡的地方有一行小字,小字写的是爱子解挽衣立于永顺元年。

    金珠子以为是看错了,又来来回回看了两遍。

    解挽衣他认识,但他的爹,不是葬在皇陵的永乐王解仪吗?这武王祠里供奉的又是谁?

    金珠子又拜了拜,转头出去,问那老仆,“老人家,这武王祠供的是哪位王亲啊?”

    生着满脸褐斑的老者眼睛浑浊,打量了他一眼之后,便转头走了。金珠子问不出个所以然,正站在原地呢,一个路过的人道,“这武王祠里头供的是楚旭飞楚大将军。”

    武王金珠子不知道,但这楚旭飞他却听过。那还是在多年前时,边陲年年与蛮夷交战的时候。传言那楚将军是天狼星将世,一杆□□,吓得万千蛮夷四散奔逃。只是后来战事平息,他卸甲归田去了。若为了纪念他的功绩,也不至让堂堂解王爷叫他做父亲吧?

    金珠子实在是想不透。

    那路人还没走,见金珠子生的相貌堂堂,又是面生,就问了句,“你也是京城来的吧?”

    “嗯,是。”

    “京城年年都有人过来祭拜。”

    年年都有人?金珠子忽然想起自己那夜在官道上遇到的解挽衣。那时他费解为何会遇到他,但现在一想,若他过来祭拜过,打官道走,确实会撞见他。

    那……

    金珠子回过头,看身后一排灵位,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

    ……

    又在昭月城呆了两三个月,天气渐渐入冬了。因为地势但缘故,昭月城的寒气,远比京城一带重。金珠子晚上睡觉,裹着被子都冻的手脚冰凉,更别说白天出门寒风割面了。

    “大侠,要不我们回去吧?”在半夜冻醒后,蜷在床上的金珠子抱着膝盖道。

    罹决有内力护体,自然是冷热不侵,他看床上金珠子冻的寒战连连,便道了句,“好。”

    “明天就走,不然下了雪,路就更不好走了。”这里是湿冷湿冷的,盖着被子都不抵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