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夜半,藏芳楼二楼的雅间中,四个男子围桌而坐。

    “哎哟,几位爷,听说你们要见我?”姗姗来迟的花娘,将报信的龟奴打发走,扭着腰肢,就一步三晃的走了进来。

    桌前三个男子,都没反应,只有那看起来年纪尚轻的少年,同她道,“妈妈,我们是想打听打听,那花魁丁妩姑娘,是不是在你们楼里?”

    “在,自然在。”提起自己最看中的女儿,花娘神色都流露出几分得意来,“几位爷要见她?”

    “嗯,还请妈妈帮忙安排安排。”金珠子道。

    “这——”在妈妈故意摆出为难面色的时候,金珠子递了一锭银子过去,妈妈收了银子,立时换了一张脸,“好说好说,几位爷稍等,我现在就去请她下来。”

    桌前尤欢不明金珠子的用意,挑眉看他一眼,“你不是与我打赌,要让那丑女人当什么花魁吗——怎么,不忙着想办法怎么捧她,反倒约我来这风月场所作甚?”

    金珠子将倒扣着的杯子,从托盘中取出,殷勤的在三人面前各摆上一杯,“我来这里,也是学习学习吗,既然要捧她当花魁,自然也要看看别的花魁是什么样。”

    金珠子说的有理有据,尤欢也反驳不得。

    过了一会,花娘领着一个姿容艳丽的女子进来了,那女子本有些不耐烦,在看到这几位坐在桌前的俊朗男子之后,眼睛都亮了几分。

    许是尤欢风流俊俏的相貌,最为令她属意,她进来之后,就一直对尤欢暗送秋波。只是尤欢兴致缺缺,端着金珠子倒给他的茶,来回在手上晃荡。

    “各位爷,人我带到了,我就先下去了。”花娘道。

    金珠子摆摆手,“下去吧。”

    花娘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一个衣裳轻薄的女子,四个俊朗非凡的男子。

    还是金珠子先开口,他对那花魁道,“姑娘长的可真漂亮,不愧是这楼里的花魁。”本来一直频频望着尤欢的女子,听得金珠子的夸赞,转过脸来,同他一笑,“公子过奖了。”

    金珠子站起来,绕着她走了两圈,“啧啧。这杨柳细腰,这冰雪之肌,这雪腮琼鼻。”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夸赞的话呢?被金珠子两句甜言蜜语一哄,那丁妩,就不再看那不解风情的尤欢一眼了。

    “姑娘当得起天下第一美人的赞誉。”

    金珠子前面夸着还好,到这一句,坐在一旁的尤欢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没见过市面。”

    “你说什么?!”

    尤欢是真把金珠子当成市井平民了,手中扇子一展,道,“我说你没见过市面——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的美人,你见过多少?”说罢,他不等金珠子回答,就继续道,“烟云扶摇,舞冠天下。京城姝宁,媚骨天成。还有那武宣王的幺女,昌平侯的侍妾,哪个不是天下独一的尤物?”

    “哦?你都见过?”金珠子故作惊诧。

    尤欢道,“除却那姝宁公子,未曾得见,其余佳人,我都见过。”

    “她们长得很美吗?比这丁妩姑娘还美?”金珠子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样。

    他越是这样,尤欢就越是轻蔑,“美人在皮也在骨,不是生一张漂亮的脸蛋,便可当什么天下第一美人。”

    金珠子听罢,颇为惋惜的对丁妩说,“姑娘,看来今夜,你是遇见个不解风情的傻子了。”

    丁妩本有些黯然,但听得金珠子这一句,被逗的笑了起来,“公子为何这样说?”

    “当一个漂亮女人的面,去夸另外的女人漂亮,不是傻子是什么?”金珠子道。

    “我这是宁缺毋滥。”尤欢是真看不上这个花魁。

    金珠子翻了个白眼,抬手先让这花魁姑娘下去歇息了。雅间中,一时又只剩下了他们四人。罹决垂首饮茶,凤眠默然无语,只有金珠子,一面敲着桌子,一面喋喋对那尤欢道,“尤欢公子,要不我们今夜商议一下,赌约就此作废可好?”

    尤欢本还在揣测,金珠子今晚请他出来做什么,现在却好似忽然明白了,“为何?”

    “尤欢公子对美人见解如此独到,想来是从前逛了不少青楼。既然逛了这么多青楼,那见过的花魁,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了吧?我呢,只是区区一个平头百姓,夸下海口,说要化腐朽为神奇,哎,但现在才明白,我和尤欢公子眼光的差距,有这——么——的大。”金珠子张开两臂,比出一个距离。

    拍马屁谁不爱听?只是尤欢不是那样被哄几句就什么都忘记的人,“诶,你何必自谦呢——连罹决,都被你哄骗到手了,捧个花魁出来,不也是轻而易举的吗?”

    金珠子面露难色,频频叹气。

    尤欢扇子摇的轻快了些,“若是你觉得为难,我们赌约,再往后延长几月好了。”

    “那就多谢尤欢公子宽限了。”金珠子道。

    “好说好说。”宽限几月又如何?那样的姿色都能做花魁?母猪都能上树了。

    金珠子似乎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从桌前站了起来,“那我们回去吧。”

    几人都没有异议,起身一起往那楼下走的时候,正见到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姑娘,款款从门外走了进来,花娘拦住她,道,“姑娘走错地方了吧?”

    因她穿着白衣太过显眼,引得下楼的四人,一起望了过来。

    那女子对花娘道,“没错。”

    “我这是,藏芳楼。”花娘加重了藏芳楼三个字,因为这郾城中的人都知道,这藏芳楼,就是妓馆。

    女子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丽的脸,“藏芳楼中可否卖身?”

    “自然可以。”

    “那我就来对了。”